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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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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得懂漢語就好。」 她回避他昂然的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轉身走到屋旁,彎身由木箱裡翻出一件長氅,刻意避開他赤裸裸的身軀,一雙清麗的眸子牢牢望著他剛毅的五官。 「事急從權,請原諒我不得不剪去你的長褲才能為你療傷,這是我的,將就披著吧!」 鬱幹狂接下長氅,那貂毛長氅披在他身上感覺頓時小了好多,班襲望著他露在外頭的兩隻毛腿,忍住喉間的笑意,正色說: 「有些小。先忍耐一下,過兩天我會請人送來合身的衣物。」 他強抑的笑意沒有激怒鬱幹狂,可以看出他沒有惡意,並非蓄意譏笑。 「不必麻煩了。」鬱幹狂雙手抱拳,「謝謝兄台,救命之恩容後再報。」 班襲愕然望著他堅定離去的背影,「慢著。」他停住,側身,揚眉。「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痊癒,為何不多待幾天?」她以醫者的關心在問。 他的擔憂是道暖流,流入了他的心裡。有多久沒人真正無求地關心他了?鬱幹狂露出第一個微笑, 「謝謝。不礙事的。」他望著屋外逐漸變暗的天色,「有人想置我於死地,留下來只怕會給兄台添麻煩。」 還有,他失蹤一天一夜,不知道消息會不會傳到漢人皇帝耳中、進而釀出不利契丹的耳語。 班襲不是好問的人,卻忍不住問道:「你的仇家是誰?」刀刀想要斃他的命,若不是她出島後正巧來此采藥,只怕他已成一縷幽魂。 「不知道。」鬱幹狂回答的雲淡風清。伏擊他的有兩派人馬,依武功路子看來,只怕漢人與契丹人皆有。這正是他不願意深究的原因之一。 班襲牢牢望著他刻意漠視的表情,淡淡的說: 「你肩膀上有劍痕,那不是致命傷,真正歹毒的是腹部那道刀傷,據我推測,應當是彎刀所傷。」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知道自己猜中了,「既然知道仇家,何不小心防範?」 鬱幹狂微掀嘴角,「豈是想防便防得了的?」他不想持續在這話題,「還沒問過恩公姓名。」 「班襲。」 鬱幹狂點頭,聽聞江南有些地方的男子不只貌似女人,也常取女名,甚至喊父母為叔、姨,當地人認為如此能避免男丁早夭。 「鬱幹狂。」他抱拳一別,「班公子保重!他日有緣自當回報公子相救之恩!」 班襲點頭,目送他踏入夜色之中。 鬱幹狂……這名字有些耳熟。 她思索著關於他的事蹟,據風姨搜集來的資料說,他是契丹部族之首──王汗耶律阿卜固的次子,人稱契丹第一勇士,善戰驍勇的他,奠定了耶律一族為契丹最強大的部落。五年前,在朝廷要求契丹王汗示誠的情況下,成為契丹抵在中原的質子。 進入漢人領域後,朝廷給他歸德大將軍的職稱,雖然官居一品,麾下卻無一兵一卒,是毫無實權的武散官,被派任為蘭心公主身邊的扈從。 想起昂揚無懼的他,班襲心裡隱隱有些不舍,他原是該馳騁于東北的剽悍男兒,卻為了國與國的和平牽制而屈居於小小扈從、負責保護嬌貴的皇家公主……唉! 也罷,此朝蕃將、質子之多,人人皆有不平;人世間的不公豈是芸芸眾生能干預得了的?班襲輕輕喟歎,轉身收拾藥材。 這趟出女人國是為了採集藥材,差不多都採收齊了,明天一早繞去悅來樓瞧瞧紗□後,就可以回島上了。 隱約地,屋外林中傳來刀劍對打聲,班襲一驚,俯身吹去燭火隱匿己蹤,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她側耳傾聽…… 鬱幹狂一走入樹林裡,便發現有名蒙面客在地上搜索著,他眯起眼眸,望著他腰間的彎刀,那柄該是屬於他的彎刀。 「你在找我的屍體?」 蒙面客倏然轉身,黑暗中鬱幹狂的身軀挺立著,一點都不像受了重傷的模樣,他明明在他身上劃下數道傷口呀! 「你……是人是鬼?」 鬱幹狂邁步靠近,用契丹語說著契丹古老的傳說:「在天色全黑之際,冤死的魂將起立,向殘酷的殺手報仇。」 「胡說!」蒙面客話一出口,旋即閉上嘴。 鬱幹狂斂眯著眸,「你果然是契丹人。說,是誰派你來的?」他仍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在他銳利的視線下蒙面客微顫,後來發現月光下他的影子投落到自己腳邊,頓時明白,哈哈一笑。 「哼!少在那裝神弄鬼!早上算你命大,現在我要你納命來!」 話聲一落便執刀向前,刀刀犀利、招招狠絕,蓄意要置郁幹狂於死地。 鬱幹狂身帶重傷,幾個閃身之後,已經有些氣虛,一個不小心又讓他的刀給劈進肩胛骨裡,他狠狠望著近在咫尺的蒙面客,意外發現他的眸子竟是熟悉的暗黃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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