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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撫著頭,腦裡突然浮現一張臉,可那畫面只似曇花一現,瞬間變成虛渺。

  「誰……你到底是誰?」閉上眼,白雲回想适才迅速掠過而模糊的畫面。到底是第幾次了?午夜夢迥,那張臉總是出現在腦裡,然後心裡便開始思念,那張臉到底是誰?

  「公子,小的是粉影,是向二公子派來服侍您的。」門外突然響起一陣低語。

  睜開眼,白雲快速走到門邊開門,然後朝門外淡笑的女子點頭打招呼,「粉影姑娘,進來吧!」

  「聽說公子想要聽琴?」粉影步履輕盈地跟著白雲進人廂房。

  「沒錯,你隨意彈幾首曲子給我聽可好?」

  「隨意?」

  「對,想彈什麼就彈什麼。」

  「好,那請公子一旁坐著吧!」坐到琴後,待白雲坐定,粉影便輕挽袖緣,做好預備動作。

  不一會兒,美妙的琴音開始從纖細的玉手下流泄而出,或高亢或低幽,或抒懷或感傷,小小廂房內充斥著情感。

  白雲表情聞散,但藏在半垂長睫下的一雙褐眸卻是異常專注地凝視殲手與銀弦間的動作,攏、撚、抹、挑、彈、勾,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潛藏的情感,他都細細的品味研究,當三首曲子終了,長睫終於緩緩掀起。

  「你彈得很好。」輕悠的嗓音淡淡讚美。以适才的三首曲子來說的確是不錯,聽得出琢磨過技巧,但是情感上……卻隱約藏著冰冷,這位粉影姑娘內心與纖柔的外表大相徑庭啊,恐怕也不是普通的藝技。

  「公子過獎了。」粉影淡笑。

  白雲也笑,隨即長手一勾,豪爽地把桌上的整袋錢拋到粉影面前的桌上。「拿去。」

  「這……謝謝公子。」

  「謝什麼?反正是向二少爺的金子,你若要謝就去謝他吧!」緩緩起身,白雲也走到琴後,「我突然覺得手癢,讓我試試吧!」

  「公子?」

  「讓我試試沒關係吧?還是你怕聽了耳朵會痛?」

  「不是,只是你是貴客,粉影不敢怠慢。」

  「不讓我彈才是怠慢我。」袖袍一揮,偌大的琴瞬間飛移到圓桌上,投給瞠目結舌的粉影一個調皮的笑容,白雲走回圓桌。「小生我要獻醜啦,還請粉影姑娘別太嫌棄。」

  「不會,粉影怎麼會——」話還沒說完,一記氣勢磅礴的琴音便教她愕然。

  第一聲就如此震撼人心,彷佛瞬間躍飛於絕頂巔峰,置身在深山雲海裡,風是冷的,然而心卻火熱無比,不因天地間只有自己一人而寂寞害怕,遠方乍現的曙光讓他充滿了希望。

  時高時低的音律就像腳下的浮雲,時而狂勁奔放,時而綿緩細長,就像襲來的風,一切都是變幻莫測。

  才一盞茶的時間,粉影就完全沉醉在白雲的琴音裡,然而撫琴的白雲卻無所覺,食指、雙眸完全專注在一條又一條的銀弦上。

  冷冷冰弦、冷冷冰弦,他果然會!

  深山雲海、勁松冷風,是了,就是這種感覺,那時的他只有一人,為了一個原因,時常撫琴度夜,然後等待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出現為他祈禱,祈禱他能平安無事,祈禱能早日找到他……

  為了他,他一直忍受著;為了他,他一直等待著,然而他到底是誰?

  閉上眼,白雲用著幾乎是虔誠的心,努力追逐心裡到處奔竄的感覺,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快追到了!

  慕地、一個抽痛卻割過追逐的腳步,白雲當下吃痛地低吟了一聲,而昂揚奔放的琴音也瞬間凍結。

  「公子,你怎麼了?」因琴音乍停而回過神的粉影一個抬頭,就看見白雲臉色蒼白,額上還淌著好多珠汗,驚得她立刻奔向前關心。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頭痛……」白雲撫著頭氣息不穩的說。

  「可你的臉色很不好啊,要不要粉影幫你請個大夫?」

  「不用了,剛剛……只是瞬間覺得難受,現在好多了。」

  「是嗎?」看著白雲依舊蒼白的面容,粉影有些懷疑他的話。

  「呵呵,別為我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這個頭痛其實來得好,代表我的記憶正緩緩恢復呢!」

  「公子失去記憶?」

  「是啊,不過剛剛托你的福,讓我記起一些事,我想再過不久……」恍然一笑,白雲的眼裡劃過濃濃思念。「我便可以找回我失落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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