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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的眼神陰沉下來,神色可怕得很。手掌有些生疼,水君柔捏緊了拳頭,勉強吸了幾口氣,才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

  打他,是一時衝動下的舉動,不代表她真有大無畏的精神。光是他那陰鷙的眼神,就可以想像他對她方才的行為是異常地生氣。

  抿緊了唇,她倔強地將頭轉向一邊,不想再理會他。

  可是展玄鷹不讓她如願。他捏緊了她的下巴,強迫性地將她的頭扳回,隨帶猛一使力,拉住她的手將她捲進自己的懷中。

  受傷的手被他這樣狠命一拉,熱辣辣的疼痛在手臂上蔓延開來,令水君柔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冷氣。以手抵住他的胸膛,她有些薄怒道:「展五爺,君子不強人所難,你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麼?」

  「君子?花弄影是,我不是。」展玄鷹回答,那只捏著他下巴的手,慢慢滑落到她濕漉漉的肩上。

  水君柔因為他的動作而瑟縮了一下,以為他要報復她先前打他的行為。

  「你是第二個敢打我的女人。」

  預期中的暴行沒有到來,她有些訝然,不理解他說這話的含義,有些奇怪地抬頭,卻發現展玄鷹正一眨不眨地看她。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她正想低下頭,卻被他重新托住了下巴。

  「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說了不利於花弄影的話,所以你打我?」

  他的問題很奇怪,語氣很急切,仿佛是要求證什麼似的。而且,隨著她沉默時間的延長,下巴的疼痛也在加劇。

  他究竟是想要知道什麼、求證什麼呢?

  「是不是?」

  他的音調逐漸提高,水君柔卻不給他答案。她只是咬緊了牙,瞪大眼睛怒視他,刻意漠視下巴傳來的疼痛。

  亭外,雨霧濛濛;亭內,兩人互相對視著,水君柔的衣裳早已濕透,羅裙下的地面,是一片水跡。

  良久,展玄鷹才鬆手,水君柔摸著自己的下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展玄鷹卻不放開。

  「展五爺?」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怕再撩撥起他喜怒無常的性子。

  展玄鷹凝視著她,從她的眉毛到她的眼睛,仔仔細細地逡巡,直到水君柔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他才開口:「花弄影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們去維護?」

  「我們?」水君柔重複著這兩個字,忽然明白了展玄鷹在說誰。如果她沒有猜錯,他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柳冠絕吧。可是這也不對,如果柳冠絕是站在花弄影一邊的,為什麼當年她會棄他不顧?無論從各方面看,種種事實都證明,柳冠絕的心,並沒有在花弄影身上啊……

  「對,你們。」看水君柔迷茫的表情,狡黠的眼光在展玄鷹的眼中閃過,「你不會不知道,十年前,花弄影和柳冠絕差點就成親了吧?」

  「成親?」這個消息,她倒是第一次聽到。

  「所以你應該明白,花弄影傾心的,是柳冠絕,而不是你。你,實際上是柳冠絕的替代品。」

  「替代品?」原來展玄鷹是將花弄影的話當真了,他現在這樣說,是什麼目的?想要撩撥她,然後讓她去找花弄影大哭大鬧一番嗎?這個展五爺,真是太抬舉她了。

  她水君柔是什麼,只是一顆小小的被用來做煙霧彈的棋子罷了。說白了,她就是柳冠絕的替代品,不過不是情感上的而已。

  她的反應有些出於展玄鷹的意外,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在嘲弄他的愚蠢似的。

  「你笑什麼?」他微微惱怒,低聲喝道。

  「我在笑,我是一個替代品。」她漫不經心地接著他的話往下說,乾脆將錯就錯。

  「那你,不覺得難過嗎?」展玄鷹愣了愣,繼續試探性地問她。

  「難過?不。」水君柔搖頭,「閣主待我極好,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怎麼可能?」展玄鷹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言語間甚至帶著諷刺,「你能夠忍受他從你的身上去看另一個人的影子?能夠忍受他的心絲毫不在你的身上?能夠忍受……」

  「展五爺。」這一次,水君柔很平靜地打斷他的話,「你分析得這樣貼切,莫非,這是你自己的感受?」

  天空忽然打了個閃,雷聲轟隆而至。她的話,在電光雷鳴中清晰異常,準確地劈中了他的心。

  展玄鷹丟開她的手,踉蹌地倒退了幾步。

  水君柔輕輕歎氣,收回自己因為被展玄鷹長久握著已經麻木的左手,背到身後緩緩揉搓,「展五爺,承認吧,對柳姑娘,你是在乎的。」

  展玄鷹死盯著她,冷笑出聲:「是花弄影告訴你的?」

  她搖頭,否定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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