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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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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水君柔一時嬌顏泛紅,忍不住開口辯解:「你,你不要胡說,閣主他,是好心收留我們母子倆……」 「他收留你們?」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展玄鷹忽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皺起眉頭,水君柔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措辭不當,居然引得他猖狂如此。 笑夠了,展玄鷹才止住聲音,卻不是對她發話:「花閣主,我以為,除了那個人,你是不會對其他的女子存半點好心的,不料想——」 「不料想什麼?」沉默了許久的花弄影忽然開口,「是不曾料想我,還是不曾料想你?」 展玄鷹的笑意凍結在嘴角。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斷提起陳年往事,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刺激我?」花弄影的視線落在他已經緊捏成拳的手上,眼神幾乎是悲憫的,「真正忘不了的人,真正痛苦的,恐怕是你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咬牙切齒的,展玄鷹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不要再裝了。」花弄影搖頭,「十年前,在你我之間,冠絕選了你,我輸得一敗塗地,但是你贏了嗎?冠絕終究是離開了你,不是嗎?你我二人之間,誰輸得更厲害?」 他的語氣極為淡然,聽不出喜怒哀樂。這是第一次,她從他的口中,聽到另一個陌生的名字。如果沒有猜錯,他口中的「冠絕」,應該就是展玄鷹所說的拒絕下嫁他的女子吧?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原因。 他與展玄鷹,居然是情敵?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過了十年了啊…… 十年前,他是十八歲的少年,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十年後,他已近而立,統領萬花閣,身份尊貴,受人敬仰。十年的時間,他經歷了太多的磨礪,銳氣隨時日遞減,老練漸多,看透了人情冷暖,懂得了笑裡藏刀,學會了掩藏收斂…… 「沙上並禽池上瞑,雲破月來花弄影……」 低低的聲音在朦朧的夜色中回蕩,似在吟誦,更像是在歎息。 雲破月,花弄影,蝶戀花,浪淘沙…… 攤開掌心,一片晃悠悠的樹葉穩穩地落下,仰頭看天上依稀的月亮,花弄影黑色的眼瞳中平靜無波。 日升月落,四季變換,人間萬物,可曾真的有情? 空氣中有不同尋常的細微響動,他的耳朵動了動,隨即舉起右手,適時擋在自己的有臉邊。 一條黑色的軟鞭被他食指和中指夾住,末梢離他的臉頰不到半寸。 他鬆手,軟鞭迅速被收回。向上望去,院牆上,站著一個黑衣人。見他抬頭,黑衣人翻了個身,上了房檐,隱身不見。 他微笑,隨即躍上院牆,足尖點了幾下,飛上房檐,站定,與黑衣人相對而立。 「許久不見,何時變得多愁善感?」面前的人頭戴黑色斗笠,垂下的黑紗遮住了面龐,一身黑衣黑靴,顯得異常突兀。更難聽的,是他說話的聲音,喑嗚嘶啞,粗嘎至極。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衣袂飄動,花弄影搖頭。 「我是好奇,你為什麼會接下黑鷹帖,還會親自前來?」 「怎麼?你無間盟的閻王來得,我就來不得嗎?」花弄影反問他,對他足以讓人寒毛倒豎的聲音充耳不聞。 「這不一樣。」取下頭上的斗笠,露出傷痕累累的面頰,段步飛的眸子緊緊地鎖住他,「你有一萬個理由推拒。」 原來,每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麼你呢?能讓你這個閻王放下身段來黑鷹堡的理由一定不簡單吧?」不被他面紗下猙獰的面容嚇住,花弄影問。 「我?」段步飛的嘴角泛起冷笑,「展翹那老頭,若是真的想利用錯兒,那麼他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的目標是你?」早就料到這次的鴻門宴不簡單,不曾想原來展翹想要對付的居然是無間盟。 「不止是我。」段步飛朝他走進了一步,眼神在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高深莫測,「還有你。」 「我?」對他的話不以為意,花弄影輕笑,「何以見得?」想要對付他,恐怕也不容易吧? 「你知道展翹這次除了邀請武林人士參加他的七十大壽以外,還請了誰嗎?」看他雲淡風輕的笑容,段步飛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頭。 「誰?」 再看了他一眼,段步飛才緩緩開口:「柳冠絕!」 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不期然地闖進他的耳中,如千年的冰水,凝結了他的笑容。 月色,沒入雲層之後,光線黯淡下去,周遭的世界頓時陷入黑暗,再也看不清花弄影此時的表情。 穿過拱門,水君柔繞過正廳,小心地避開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下人。黑鷹堡堡主的生辰臨近,相應的,整個黑鷹堡也開始忙碌起來。 微微欠身,沖守門的護衛打了個招呼,她步出大門,向市集走去。 大家都很忙,只有她,很清閒。水令月根本就擺明瞭當她是個隱形人,視而不見,可有可無。 垂下眼簾,水君柔的視線下落到自己提在手中的籃子。要不是花弄影喜歡的茉莉花茶沒有了,水令月是打定了主意將她忽視到底。同是姓水,可是在水令月的身上,她是半點親近都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戒備,遠比其他的人來的高,即使是花弄影遣她出來買茶,他看她的眼神,都是那種警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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