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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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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帶著睡意的女聲從外面傳來,打斷了卞朝暉的話語。他疑惑地後退兩步,探頭往廚房門外一看。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從朝陽的房間裡居然走出一個女孩子。 「我在廚房。」卞朝陽回應道。 縮回頭,一時語塞的卞朝暉指指卞朝陽,再指指外面。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不一會兒,孟夕陽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抱歉地說道。 睡過頭了?在朝陽的房間裡?還有被撕裂的衣裙?不會是他想像的那樣吧? 熱血瞬間沖上腦門,卞朝暉沖著卞朝陽二度咆哮:「你這個死小子,給我老實交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給卞先生添麻煩,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三個人在餐桌圍了一圈,孟夕陽解釋了來龍去脈之後,再次向卞朝暉致歉。 「哪裡、哪裡,也是朝陽事先沒有知會我一聲,所以我才——呵呵,也不用叫我卞先生,怪老的,我不過也才二十歲,叫我卞二哥就行了。」哎呀,原來是虛驚一場,否則還真不好向爸媽交代。 「那你今晚怎麼辦呢?臉上的傷沒有好,又不想讓你媽媽看見。」凝視孟夕陽半晌,卞朝陽開口問她。 咬住下唇,孟夕陽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什麼朋友。」 「什麼怎麼辦啊?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夕陽你就住大姐的房間好了,反正她今晚又不回來。」揮揮手,卞朝暉大大咧咧地說。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住卞大姐的房間嗎?」孟夕陽的眼睛裡閃現出動人的神采,興奮地注視卞朝暉。 太漂亮了,這種表情,要是能讓他抓拍一個鏡頭該多好,可惜照相機不在身邊。被孟夕陽充滿光彩的表情所吸引,卞朝暉樂呵呵地點頭,「當然,當然,住我的房間也可以——」 「啪——」一個巴掌好死不死地打在他的臭嘴上。 「你打我幹什麼?」怒視著罪魁禍首,卞朝暉不平地質問卞朝陽。 「有蚊子。」拍拍手,卞朝陽雲淡風輕地說。 「那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晚呢?」觀察卞朝陽的表情,孟夕陽小心翼翼地問。 「既然決定要住下,就先給你母親打個電話,謊話編圓些,不要穿幫了。」按理說,他是不應該這樣做的,但是就是不忍心熄滅孟夕陽眼睛中好不容易才出現的希望之火。 「媽媽,我今晚在同學家睡……嗯,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她們都是很好的朋友……嗯,我知道、我知道了……好,早點休息,晚安!」掛上電話,孟夕陽松了一口氣。 「你餓了嗎?」見她放下電話,忽然想起大家還沒有吃飯,卞朝陽問孟夕陽。 「有一點。」說句實話,折騰了一天,她還真有些餓了。 「剛好做了面,你要吃嗎?」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調料放對了沒有。 「朝陽,你就拿這東西招待客人嗎?」非常不給面子地端出廚房中已經糊成分不出面目的東西,卞朝暉無比哀怨地對他說。 「這個,如果有材料,我來為你們弄點東西好嗎?」打量著他們,孟夕陽鼓起勇氣說。 一個小時後,一頓豐盛的晚餐擺在卞氏兄弟的面前。 「紅燒魚、東坡肘子、薑汁雞、糖醋排骨……」幸福地差點要飛起來的卞朝暉邊念菜名邊動筷子,「真是好吃啊,從哪裡學來這麼好的手藝的,要是夕陽你是我妹妹該多好?要不和你母親商量一下,用朝陽和你換!」 「卞二哥你誇獎了,只要喜歡吃就好。」聽到卞朝暉的讚美,孟夕陽謙虛地說。 「不要理他,來——」卞朝陽盛了一碗魚湯給她,「你身上有傷,要多補補才好。」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她的碗裡,「還有記得要每天按時上藥,才能好的快。」 「我知道了。」孟夕陽低頭狠命扒飯,以掩飾自己在不知不覺滴落的淚水。第一次,除了母親之外,有人為她添菜,對她噓寒問暖,而這個人,恰恰是她討厭的卞朝陽啊! 「滴答、滴答……」小小的鬧鐘在黑暗中閃著幽藍的光芒,和卞朝陽沒有閉上的眼睛交相輝映。思緒有點亂,心情也很煩躁,總之,覺得最近的一切都很不對勁。在床上翻了第六十四次之後,他挫敗地坐起,掀開被子,扭亮檯燈,拉開床頭櫃,從裡面拿出一份文件。 雙陽高中,一年級三班,孟夕陽。 利用職權之便拿回孟夕陽的檔案,算不算是假公濟私?這個問題,卞朝陽自己都不明白。好笑啊,對孟夕陽,他充滿了好奇與探索,總是想瞭解她深層的一面。桀驁不馴、性情孤僻是她的特點,那麼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斜靠在床頭,凝視手中的檔案。手在封面上停留了很久,最後慢慢翻開它。 第一眼看見的是孟夕陽的照片,梳著很整齊的頭髮,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她有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算不上是美女,但是讓人感覺很純淨。惟一不搭配的是她的眼神和表情:眼睛雖大卻很空洞,焦距根本就沒有對準攝影師;還有她的整張臉是繃得緊緊的,連嘴唇也是,絲毫沒有笑意。 她不是瞎子,也不是木頭,但是她的眼睛和表情看起來卻和二者毫無區別。 視線落在她的照片下方:「孟夕陽,女,十六歲。母,孟如;父,不詳……」 越往下看,卞朝陽的眉頭皺得越緊,薄薄的一份檔案中所記載的東西讓他有些透不過氣。通過這些記載,他也逐漸瞭解孟夕陽那種為人處世的態度從何而來。合上檔案,雙手枕在腦後,慢慢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忽然聽見門外有細微的響動。 拉開房門輕輕走出來,發現大姐的房門是開的,床上的被子被掀到一旁,不見孟夕陽的身影。 「這麼晚了,她去了哪裡?」疑惑地四處看看,卞朝陽自言自語。四周都是一片寂靜,只有二哥的房間傳來若有若無的打鼾聲。 「嘶——」 不經意間,聽到衛生間裡有刻意壓低的抽氣聲。躡手躡腳地靠近,透過縫隙看見孟夕陽站立在化妝鏡前,慢慢撕自己額頭上的OK繃,未好的傷口經過她這一折騰,又有鮮血滲出。疼痛可想而知,而她,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熟視無睹地咬住嘴唇繼續進行自我折磨。 「你在幹什麼?」再也看不下去的卞朝陽推門而入,低聲斥責她。 「我要把OK繃撕掉。」說著,又要動手去撕另一張。 「我叫你不要撕,聽見沒有,你這樣傷口是會惡化的!」拉住她的手,不解她的行為。女孩子不是都應該很愛惜自己的容貌嗎?為什麼她習慣自我摧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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