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靡 > 時來運轉 | 上頁 下頁


  正要逞兇的男子被嚇了一大跳,抬起頭,看見馬車上,衣著不俗的女子漲紅了臉,滿面憤慨地瞪他。

  「她不過是個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反而要當街打罵?」見謝仲濤並沒有責怪她多管閒事,時轉運鼓起勇氣,替女孩打抱不平。

  「姑娘有所不知。」男子一手拽住女孩,不讓她趁機跑掉,「她爹將她賣與我,人銀兩訖,她卻收不了心,三天兩頭就往外跑。姑娘,我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豈能就讓她這麼白白跑了,做個冤大頭?」

  「她爹賣了她?」時轉運心房一震,說不出什麼滋味,酸酸澀澀的,難受得很,「你做什麼生意?」

  「我——」男子剛想要答話,沒料到女孩張口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他慘叫一聲,不由自主鬆開了手。

  「小姐,小姐——」女孩奔到車板前,緊緊攀住車沿不放,用盡了氣力哭喊,「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當花娘,我不要賣身……」

  頭在車板上叩得「啪啪」作響,前額已是血肉模糊一片,聲嘶力竭的嗓音,帶著對未來的恐懼,淒厲無比。

  時轉運的心被什麼重重敲擊了一下,花娘是什麼,她當然知道。迎來送往,賣笑為生,有限青春虛度而過,待人老珠黃,紅顏不再,慘被歲月遺棄。

  「居然敢咬我?」怒氣衝天的男子緊追上來,眼看著,一腳就要踹上來。

  時轉運忽然傾身,整個人撲在女孩的身上,密密實實地遮住了她傷痕累累的身子。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擁住女孩偷偷向上望,只見男子已經躺在不遠處,捂住臉哀嚎不已。

  謝仲濤收回馬鞭,交給身旁的謝安,彈了彈衣袖,像是沒事一般。

  「二少爺——」心中有小小的感激,為他在危急時刻的出手解難。

  「我們耽擱太久,該回去了。」朝半蹲著的她伸手,他開口提醒她。真是難得,她眼中那抹小小的光彩,可是對他的感激?

  時轉運為難地看著他伸出的手,再低頭看了看懷中驚懼不已的女孩,咬咬牙,一瞬間,她作了決定。

  「二少爺說過,我若是還需要購置什麼,自己做主就是。」

  「沒錯。」他挑眉,饒有興味地瞧她如壯士扼腕的模樣。

  時轉運扶著女孩慢慢起身,不在乎衣裳被淚水和血水浸染,她心疼地揉女孩紅腫的臉頰,看向謝仲濤,「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她!」

  銅盆擱在圓桌上,嵌在燭臺上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大放異彩,彰顯主人的富庶。

  時轉運擰乾濕帕,小心翼翼地捧著謝仲濤的手,為他拭去手指間的血跡。隨後,拿出藥膏,均勻地敷在受創的皮膚上,再拿乾淨的繃帶為他包紮妥當。

  待一切妥當,她松了一口氣。手放在盆沿上,正準備端起銅盆,卻被一隻剛包紮好的手輕輕按住。

  「二少爺,小心!」怕謝仲濤的傷口沾到水,她慌忙拉著他的手,安放置一旁,「我只是去倒水而已。」

  「然後呢?」謝仲濤問,眼神須臾沒有離開過她。

  「然後,我回房去——」話還沒有說完,驟然意識到今早已按謝仲濤的吩咐,盡數將自己的物品搬到了他的房間。如今,謝仲濤的房間,就是她的房間了。

  「哪個房?」見時轉運忽然噤聲不語,立在原地,繃緊了身子僵硬不已,謝仲濤懶懶地問她。站起身,奪過她手中擰得很緊的濕帕,手一揚,就將其擲進銅盆,水聲作響。

  明明天氣寒冷,卻因為他的接近,她周遭的空氣熱力,驟然升高不少。

  不自覺地想要後退,不料身後已有一雙手,牢牢將她禁錮在面前散發著溫暖氣息的胸膛中。

  不似平常的捉弄逗笑,隱隱感覺到,他帶著一股堅決,不再容她反抗逃離。她的心,忽然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二少爺……」唇齒間,逸出顫巍巍的聲音,複雜不已的心緒中,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通紅的俏臉,額際佈滿的汗珠,惶恐不安的表情,盡數落入謝仲濤的眼中。纖腰在他的掌控下不可遏制地微顫,驚弓之鳥一般的眼神,楚楚可憐,無辜彷徨。

  「轉運——」謝仲濤撥開她額前的劉海,露出昨日裡被碎片劃割的眼角邊的傷口,滑膩的觸感,令他有些愛不釋手。

  手輕輕一帶,兩人之間再無縫隙,低頭從她的眉心一路吻下,直到抖得厲害的嘴唇。

  灼熱的感覺在面龐氾濫,拽緊他衣襟的手,本想要推開他,憶起他不容人抗拒的權威,時轉運閉上眼睛,無言默認了自己的結局。

  認命了吧……也許他說得對,待在謝府,她身處謝仲濤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可以盡施才華;出了府去,父母兄弟皆無音訊,她該何去何從?

  他蜻蜓點水般的探索逐漸加深,慢慢地,佔據了她的唇,佔據了她所有的意識,腦中如爆竹燃放絢爛一片,她需要緊緊攀住他,才不至於虛脫倒下。

  她的眼神逐漸迷離,水似蕩漾開來,酡紅的面頰如酒醉,別有一番動人色彩。謝仲濤的眼眸越發深沉,打橫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反手一揮,綺羅帳緩慢垂下,小小的一方天地,只剩下他與她兩人。

  拔下她頭上的簪子,他的手從她傾瀉的長髮一路往下,大掌所到之處,衣裳滑落,無限春光,盡收眼底。

  心中是茫茫然的恐懼,只覺得涼意襲人,時轉運張開眼睛,想要蜷縮自己,無奈卻被謝仲濤制止。

  「我從不相信鬼神亂力之說……」謝仲濤整個人,疊在她的上方,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開口。隨後,他毫不遲疑地傾身覆蓋住她芳馥的身子,「將你納入我的羽翼保護之中,要證明的,是我庇護你,保你一生平安康泰;而非你保護我,替我消災除禍。」

  澀澀的眼睛,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勉強睜開。觸目所及,是幔帳上精美蘇繡繪製而成的圖畫,神志飄飄然地,晃了好久,也無法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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