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靡 > 時來運轉 | 上頁 下頁


  「轉運,你說話倒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對時轉運的話不以為意,謝季浪笑了笑,「人不風流枉少年,我去消遣,砸下大把銀子,姑娘們也樂得接受,兩廂愉悅,何樂而不為?」頓了頓,他有些調笑地發問,「平日間,對二哥,難道你也是用這般調教的語氣不成?」

  話題莫名其妙地又到了她和謝仲濤的身上,時轉運垂下眼簾,「二少爺,不需要奴婢提醒。」

  「聽起來,怎麼感覺有些厚此薄彼?」謝季浪努努嘴,「你的意思,可是說我沒有你的二少爺上進?」

  「奴婢不敢。」對謝季浪的存心刁難,時轉運搖搖頭,「二少爺做事規劃為先,分寸把握精確;三少爺率性灑脫,順其自然。二位少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實難相提並論。」

  「有時候,我真羡慕二哥。」謝季浪搖手,盯著時轉運,有些委屈地撇撇嘴,「當初爺爺怎麼就那麼偏心,把這麼一個貼心的人兒給了二哥,也不見得有我的分,真是不公平呐……」

  「不公平什麼?」

  正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身後傳來問話聲。謝季浪暗叫糟糕,回頭,見一張近在咫尺的面龐,後悔自己一個勁地只知道說話,錯過了偷跑的大好時機。

  「二哥,這麼快就談完了?」滿臉堆笑,他企圖蒙混過關。

  「不夠快,但是足夠發現你準備偷跑的企圖。」謝仲濤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一旁的時轉運身上。

  「我看,我還是先走好了。」謝季浪縮了縮脖子,怎麼都覺得氣氛過於曖昧,自己站在這裡,有那麼一點礙眼。

  「記住,回書房,將今日酒莊送來的賬目全部核算一遍。」眼角余光瞄到謝季浪已經退後的腳步,謝仲濤開口,頓了頓,語氣加重了些,「我會親自抽查。」

  謝季浪的嘴角垮了下來,可憐又不敢反抗,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向書房走去。

  「要是我真的問你,你會照季浪的話回答嗎?」目睹謝季浪離開,謝仲濤出其不意地開口。

  原來,他都聽見了呀……時轉運抬眼看他,輕輕說道:「不會。」

  聽到她的回答,謝季浪的臉上露出笑意,「為什麼?」

  「因為,三少爺這類的藉口已經太多,二少爺早已不相信了。」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會覺得好緊張,差一點,就要語無倫次。

  這一點,是實話,但為什麼,對她這樣的答覆,他覺得不甚滿意?

  轉身,沿回廊前行,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時轉運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自她十二歲開始,他到哪裡,她便跟到哪裡。白駒過隙,一轉眼,便是六年,眼看著她,由一個目不識丁的小女孩,長成為一個善於描摹的大姑娘……

  「今歲進貢事宜,由奉德公主持。我想要送他一件禮物,你覺得什麼才為妥當?」定了定神,暫時收起飄遊的心神,謝仲濤開口。

  不多時,身後便傳來時轉運的聲音:「奴婢選上等雞血石製成一枚印章,獻呈奉德公,二少爺看可好?」

  「很好。」謝仲濤點頭,「就照你說的辦,打磨刻制須得精細,當要記得。」

  「奴婢知道。」

  「對了。」轉了個彎,謝仲濤似乎想起什麼,「明日起,你就搬到我房中來吧。」

  時轉運表情一僵,不自覺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口氣淡淡如風,腳下步履未停,連正眼都沒有給過一個。似乎他所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用不著過多考慮和斟酌。

  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停止,察覺時轉運並沒有跟上來,謝仲濤轉身,看到的,是她蒼白如雪的臉色。

  「有什麼問題?」刻意漠視她的感受,他開口,明知故問。

  「二少爺,你說的,可是當真?」努力想要平復自己震驚的心情,時轉運喃喃地問他。

  「這件事,我已經向你提過了,不是嗎?」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反而在提醒她,仿佛忘記了的,是她時轉運,而非他謝仲濤。

  他是提過了,但是關鍵在於,她並沒有應允呀……

  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麼,謝仲濤上前一步,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的眼睛,與他對視,「轉運,我告訴過你的,一個好的婢子,要對主子惟命是從,你都忘了嗎?」

  下巴被他托住,頭向上仰起,像極了十二歲那年,才入府,與他的第一次相見,他也是這般對她。

  不願看他,飄移的目光定格在了回廊外的紛飛的雪花。謝府的大門,在遠處若隱若現,思緒有些恍惚,想起了當年也是漫天雪花中,她被賣身入府,這扇豪華的紅漆朱門,隔絕了她與親人的一切聯繫。

  「轉運?」謝仲濤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觸目所及,是飄落的雪花。不懂她因何而閃神,也不滿意她漠視自己的存在,他開口喚她,她卻置若罔聞。

  「放了我吧……」良久之後,才聽見她疲憊至極的呢喃,縹緲得很,他卻聽得很真切。

  「你說什麼?」謝仲濤按住她的肩膀,打了個轉,自己擋在她身前,徹底阻隔了她的視線,「你說要我放了你?」是不是自己聽錯,否則,時轉運,怎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