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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為何?究竟是為何?只是見他被自己重創,不由自主尾隨,竟見了運天率大軍以逸待勞,見他倒在血泊中,心亂如麻嗎?

  「你當日教授原重生的奇門遁甲之術,他已經悉數用上。三月以來,大破三軍的玄甲陣、奇煌陣……還有他自創的陣法,令承風軍逢戰必勝,士氣高漲。我軍一聽承風軍師號,就已聞風喪膽,何來戰鬥之力?」

  瞥見她複雜的表情,玉離子收回目光,慢慢開口:「今日上朝,賈丞相已經對我言明,若是局勢再無法控制,除我論罪當誅之外,朝廷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割地求和,二是南遷。」

  聽他如此說,流光沉默半晌,才開口問:「那臨安城的百姓?」

  「不僅僅是臨安,江淮十二城將盡數劃出,黎民布衣,朝廷已經無法顧及。」

  「江淮十二城……」

  「流光,你我都明白原重生降世的使命。有他存在,紛亂戰禍就不可避免。你當初想要逆天為他改命,不就是不想看到更多的生靈塗炭?現在,為他一人,拉下這麼多人陪葬,你於心何忍?」

  她於心不忍,但——

  「我今天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不必執著你的誓言,到時候取捨如何,全部在你。」說完這番話,玉離子轉身,準備離去之際,忽然想起了什麼,對她開口,「畢竟同門,有空,還是去看看你師兄。」

  這才記起,自己已有很久都沒有見到運天。本來以為是那日出手救了原重生之後他有所怨言,所以不想與她見面;再來,自己確有幾分理虧,不見面,也少了幾分尷尬。現在已連續過了數月,還是不見運天出現。按理說,他不是記恨的人,避不見面這麼久,倒真有幾分奇怪。

  「你運天師兄他——」

  玉離子的話,令她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幾天沉澱心事,忽略了很多,掐指一算,凶煞之兆。

  寒氣逼人的冷風明明在減弱,她的心,卻開始一點點沉澱下去。屏住呼吸,良久,才聽到玉離子開口——

  「臨安一戰之後,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正常行走了。」

  「朝廷倚重的運天大將軍落得終生殘疾,你可聽說?」

  毫無預兆的話,令原重生手中的狼毫頓了一下,印出一個墨點。他放下筆,抬眼看與他對坐的劉聞冰,後者頭也沒有抬,專注於手上的動作,揮灑自如,旁如無人。

  「為什麼忽然問這個?」終於開口,卻是在反問劉聞冰。

  「我只是好奇。」劉聞冰溫吞吞地停筆,抬頭,表情不慍不火,「你,不是普通人。」

  「何以見得?」

  「憑你能夠重創身懷異能的運天,還不足以斷定嗎?」

  不知道為什麼,原重生總覺得在劉聞冰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閃而過的笑意在他臉上浮現,頗具幾分深意。

  「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見原重生盯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劉聞冰聳聳肩,站起身走到原重生面前坐下,探指把脈片刻,他鬆手,隨手拿起狼毫,龍飛鳳舞寫在原重生尚未完成的手稿上。

  「你的身子已無大礙,剩下的只是好好調理而已。這是藥方,只此一份,若是不小心丟掉,我不會再寫第二次。」

  「你——」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原重生的目光在劉聞冰臉上逡巡,出乎意外,居然什麼都看不出來.眉宇俊朗、眼神平和、吐納均勻,氣息常穩,再正常不過的面相,可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原兄弟!」咋呼的震天吼聲足以傳遍大寨的所有角落,接著是重重的腳步由遠及近,目標正是這間本來還可以算得上是清閒的書房.

  「總是有些不識時務的人喜歡干擾。」劉聞冰打了個呵欠,一副乏味的樣子。

  書房房門被一種很不憐香惜玉的手法用力推開,撞上牆壁,又狠狠彈回來,而後被兩隻粗壯的手臂狠狠攔住。

  「原——喝,劉大夫,你也在?」魏千扶住門,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門裡面原來不止原重生一人。

  「方才是,不過立刻就走。」劉聞冰一邊說一邊自椅子上起身,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藥包,看了原重生一眼,才慢慢踱步走出房門。

  那樣的眼光太敏銳,甚至帶著一點點暗示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原兄弟,大消息,承風囑咐我一定得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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