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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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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許承風站起,轉身面向原重生。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忽然撩起衣袍下擺,跪在他面前,俯身拜了三拜。 身後的魏千如法炮製,只不過,動作更大,幾乎算是在向他磕頭。 「你們,這是為何?」被許承風和魏千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原重生伸手想要拉起他,卻被他按住手臂,執意不起。 「這三拜,是我許承風代表當日所有從臨安全身而退的兄弟謝你的。」許承風說道,「要不是你搏命相救,我們早已盡數葬生運天手中。」 「這三拜——除了承風所說,還代表我自己敬你。」緊接許承風的話,魏千粗聲粗氣地接口,他拍著自己的胸脯,「今後我這條命,就是原兄弟你的了。要如何差遣,悉聽尊便。」 說不感動是假話,至少這一次,在他付出之後,有人誠心誠意對他說要為他效命。原重生想要說話,卻猛然咳起來,嚇得一旁的楊葉連忙為他拍背順氣。 「我去請劉大夫!」魏千見狀,立即擺出一副要把方才出門的劉大夫抓回來的架勢。 「不用了。」原重生擺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的氣血翻騰,「這種傷,只有我自己能治。」 「那,我們就不打攪你了。」聽他如是說,許承風明白了一大半,拉魏千起身,仔細叮囑楊葉,「好好照顧重生,不可有半點差池。」 「我知道。」楊葉點點頭。 得到她的保證,許承風才攜魏千放心離去。楊葉上前,掩上房門,從壁櫥中拿出一套乾淨的衣裳,走到原重生面前。 「原大哥,我替你更衣。」 她不說還好,一開口,原重生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著一件單衣。刹那間,他忽然直起身子,速度之快,與他虛弱的樣子毫不相符。 「我的衣服呢?」問她的同時,他的目光也在周圍逡巡。 「什麼衣服?」呆愣了片刻,楊葉才不明所以地問他。 「我去臨安城穿的那一套,在哪裡?」這一次,他的語氣已經開始焦躁,還隱隱帶著怒氣。 「在,在那邊——」從來沒有聽他如此對自己說過話,楊葉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只能不知所措地指著堆放在木椅上血跡斑斑,爛得不成樣子的衣裳,「你受傷很重,前幾日我幫你換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原大哥,你做什麼?!」 她還沒有說完,就見原重生翻身跳下床,絲毫不顧忌自己虛弱的身體。驚叫一聲,她拋卻手中的東西,上前扶住他,他卻甩開她,硬撐著抱起那團衣裳,翻過來覆過去,急切地尋找著什麼東西。 「原大哥……」被甩到一旁的楊葉怯生生地叫著,盯著他的背影,卻不敢再有造次。 原重生整個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衣物中,根本就沒有理會楊葉。不多時,他翻出了一件皺巴巴的鹿皮夾襖,再找,什麼都沒有了。不甘心地提起所有的衣物抖了又抖,直到有一條淡黃色的絹帶落在地面,他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蹲下身,他拾起那條絹帶,緊緊捂在心口,失落的心情逐漸恢復。再想要站起來之時,卻一陣昏眩,歪歪斜斜站立不穩。 有人拉住他,接著他的手被搭上了一側纖弱的肩膀。低頭看咬牙承受他重量的楊葉,原重生微微有些愧疚,「對不起,我……」 「原大哥——」楊葉卻搶先一步截住他的話頭,低頭看向他緊握在手心已經褪色的絹帶,目光逐漸黯淡下去,「這些都是你很重要的東西,我明白。」 她體貼地不追問,令原重生倍加感激。配合她的步伐走到床前,將絹帶悉心放進懷中,他松了一口氣,上床,盤膝而坐,雙手結印放在膝上,這才對楊葉發話:「楊葉,我要運功療傷,煩你在外把守,一個時辰之內,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攪。」 眼見著楊葉順從地退出門外,原重生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凝神靜息。真氣運行體內,遊走四肢百骸,想要驅走體內那股焚熱之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會穴逐漸有淡淡的白煙升起,絲絲涼意逐漸在原重生體內氾濫開來,與熱力抗衡,並逐漸處於上風,令他備感舒適不少。 張口,吐出一灘黑紅色的淤血。原重生緩緩睜眼,伸手拿起一旁的濕帕擦去唇邊殘留的血跡,捂住隱隱作痛的心口,手下熟悉的觸感提醒他,最珍藏的東西仍在他懷中,並沒有消失。 有時候很是奇怪,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執著?明知道不可能,偏要循著一條走不通的荊棘路,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卻仍不願意放棄。 是癡?是傻?抑或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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