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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京師之內,風吹草動豈能逃脫朝廷的耳目?不多時,大批的禁軍又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許承風站在城牆之上,眼睜睜地看著禁軍向不知情況如何的原重生和動彈不得的魏千接近,心中焦慮萬分。他既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如此喪命,但對著裝備精良的禁軍,他也不能妄顧眾兄弟的性命,以卵擊石。

  進退難舍之間,兩道白綾劃破長空,一端纏住原重生的腰部,將他高高卷起;另一端,纏起魏千,平平穩穩將他們送到城牆之上,又驟然收回,來無影,去無蹤。

  「馬上帶他們走!」清冷的語調在許承風耳邊響起,卻看不見有人的身影。

  許承風來不及多想其他,只能對空氣抱拳一握表示感激,隨後命令大家抬起原重生和魏千,迅速撤離。

  躺在街角的運天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有人來扶他起身,他一拳將其揮開,捂住自己折斷的手臂,牙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道,他才緩緩開口——

  「流光!」

  撕心裂肺般的疼,如烈火焚身一般,從胸口傳到四肢百骸。

  額頭忽然感覺一陣清爽,冰涼涼的感覺降低了高熱的溫度,朦朦朧朧之間,像是回到了久遠的從前……

  「原大哥?」

  有人在叫他,原重生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無奈力不從心,勉強張開的眼,只看得見面前模糊的人影。

  「劉大夫,原大哥已經昏睡了三天了,為什麼還不見轉醒?」輕輕柔柔的女聲,刻意壓得很低,生怕吵醒了昏迷中的人。

  「楊葉,稍安毋躁,你原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這邊,有人在說話,似在安慰說話的女子。

  「可是他這樣高熱不退,也不是辦法呀……」有人已經按捺不住,急躁地叫起來。

  「醫理之內的本分我已經盡到,至於之外的,只有看他的福分了。」略高的聲音,語調中帶著幾分沉穩。

  「……」紛雜的人聲,斷斷續續傳進他的耳中,聽不太真切,卻能夠明白他們是在討論他。

  臨安與運天的一戰,拼盡了全身內力,亂軍之中,他還能全身而退,沒有命歸黃泉,老天還真是待他不薄。

  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血口乍現,牽動了神經,到嘴的話全部變成了無意識的呻吟,「水……」

  「他醒了!」

  「他醒了!」

  「他醒了!」

  七嘴八舌興奮的呼叫聲中,他被人小心地摟抱起來,安置在舒適的位置。接著,有水碗接近了他的唇,清涼的水刺激著他,令他不自覺地大口大口貪婪地喝了個底朝天。

  「原大哥!」

  入口的水,令他周身的熱度減輕不少。這一回,他聽得很真切,虛弱地抬頭,慢慢睜眼,首先人眼的,是一名女子掛滿擔憂的臉龐。

  楊葉,數月前他救下的少女,他記得。

  「楊葉……」原重生扯開一個笑容,雖然難看至極,卻令在場的人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聽見原重生在叫自己的名字,臉色不再慘白,稍微有了些顏色,一直緊皺眉頭的楊葉才綻放出笑容。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水碗,拾起擺放在一旁銅盆中的濕帕,用力擰了擰,細心地為他擦占滿頭的冷汗,

  「這下好了!」大嗓門的魏千興奮地叫道,轉向坐在床沿的男子,「劉大夫,原兄弟已經沒事了吧?」

  劉聞冰沒有理他,只是伸手搭上原重生的手腕。片刻,他搖搖頭,「脈象紊亂,外傷無礙,但心火尚在,內氣虛浮——」他頓了頓,看向原重生,「想來原兄弟也瞭解自己的症狀,不需劉某多加說明才對。」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原兄弟的傷,是好,還是沒好?」魏千沒有耐心地叫道。搞什麼嘛?文縐縐地講了一大堆,他沒有一個宇聽懂。

  「外傷易治,內傷難愈,原兄弟明白就好,自然懂得如何凋理。」對魏千置之不理,劉聞冰收拾好自己的藥包,站起身來,對許承風點點頭,「許寨主,劉某先出去了。」

  「喂,喂……」有點不甘心被他這樣忽略,魏千沖著他背影大叫,別人卻當聽不見,他沒趣地摸摸鼻子,咕噥著,「每次都這樣……」

  「魏千,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劉大夫的脾氣,還偏偏招惹他。」許承風向楊葉示意,兩個人將本來枕在他臂膀上的原重生小心翼翼地慢靠在床頭,儘量不觸及他脖頸間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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