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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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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曾經看見娘跪在祠堂淚流滿面,他知道,娘在列祖列宗的面前為著他的健康誠心禱告,望著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他也私心希望娘的禱告能成真。可是二十四年來,祖宗保佑他了嗎? 沒有! 如果要他選擇,他情願相信,他所有的好運都是面前這個名叫花醉雨的女子所帶來的啊…… 「不喜歡也不用吐嘛。」顧不了狠狠地瞪了穆秋時一眼,連忙抓起面前的茶一飲面盡,最後不忘把茶碗翻過來以示自己不浪費。抹抹嘴,她看向花醉雨,「他不過是比平常能多走幾步路而已,有必要說是健步如飛嗎?」終於見識了人言可畏,當下打定主意今後什麼事都一定要眼見為實。 「比起以前,他現在走路的速度已經算是在飛了。」花醉雨放下手中的茶,恰巧捕捉到穆秋時從她臉上移開的目光。 他的眼神,包含著過多複雜的情緒啊…… 看他調開頭,假裝是在看斜後方的秦淮河水,她 乾脆也就正大光明地打量起他的側面來。蒼白的臉色 依舊,只是明顯地不象往常那般沒有活人的氣色,至 少,他的眼睛有了生氣,嘴唇也有些許紅潤。 步子仍然虛浮,可是已經不用人攙扶,還能獨自走上半個時辰而不氣喘,進步已經是算不小了。 他很努力,這一個月來,盡力地在王府中展現自已和正常人無異,所以才能在穆王爺和穆王妃的再三猶豫下得到首肯,出府遊玩。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如何生動,她記得很清晰。 「我說姑——穆公子,你很熱嗎?」又被瞪了一眼之後乖乖地改口,顧不了好奇地看著穆秋時額頭上越冒越多的細小汗珠。才五月天,太陽曬在身上,充 其量也是暖洋洋的,可是穆秋時看起來就像快要在三伏天中暑的模樣。 ——我當然熱啊!穆秋時在心中暗暗地說。 縱使是側著臉,他還是能感覺到停駐在他臉上的目光,害得他全身都像是著了火似的,耳根也在發熱,老天保佑他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昏厥過去,否則他就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不了,這你就不明白了。」摺扇敲上桌子,引來顧不了虛心求教的表情,「此熱非彼熱,秋時兄——」花醉雨有趣地看他又僵直了身子,「是心熱。」 「心熱?」顧不了疑惑地在腦海中搜尋自己所學的知識,「是指上火嗎?」 穆秋時因為她的話差點兒滑下凳子。 「可以這樣說。」看穆秋時懊惱的神情,花醉雨的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心熱即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呢,是不是,不了?」 可憐的顧不了在一邊捧著腦袋,思索自己是不是漏學了什麼藥典。 她這算是在調侃他嗎?穆秋時努力讓自己保持一貫的模樣,可是眼角卻不小心瞟到顧不了張嘴扳手指的模樣,胸膛在微微震動,他連忙閉緊了嘴,提醒自己一定要憋住,憋住,憋住—— 「哈哈哈——」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笑聲沖出喉嚨,止也止不住,直到肚子發疼,眼角好像還有淚珠的痕跡。 「他——沒事吧?」顧不了朝花醉雨的方向縮了縮身子,不明白為什麼穆秋時開始對著她狂笑不止。本來呢,笑是沒有什麼了,但是他的笑聲實在是太大,天啊,看看周圍茶客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似的看他們,她就覺得好丟臉。 「沒事。」花醉雨安撫地拍拍顧不了,看穆秋時笑趴在桌上,手還捂著肚子。平常在王府.他的笑容,一貫是淺淺的、溫和的,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過。 「對不起,我……我忍不住……」笑夠了,穆秋時才直起身子,抹去眼角的淚,卻在看到顧不了盯著他的圓滾滾的眼睛時又裂開了嘴,「那個,不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看我?」 「不看就不看,你以為我稀奇啊?不就是上火嗎,值得你笑得這麼猖狂嗎?」對他扮了個鬼臉,顧不了把頭轉向一邊,不理他。 鬼臉在他面前一閃而過,呆了呆,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笑二度響起,這一次,他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 這樣大笑,原來如此爽快啊…… 今日的天氣很好,秦淮河一如往常地熱鬧。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無數的碎金,晃得人眼睛有些生疼。 「我記得,不久前,樓外樓在這裡出現時,還引起了不小的一番騷動呢。」坐在畫舫之上,穆秋時有些感慨地說。 「可不是——」掌舵的艄公聽他這樣說,連忙接話,「那我還看見有一道白影上了樓外樓的畫舫,天啊,就這樣『倏』地一下,哧溜溜地踩水過去了。哦,對了,衣服的顏色就和這位小哥的差不多。」指著花醉雨的白衣,他顯然還沉浸在當日的情景之中,「可惜啊,就是沒有看清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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