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淮黎 > 將軍之嫁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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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芸兒曾經這麼捉弄過他,找個花妓對他下藥,那時都可以全然沒感覺,怎麼這回差這麼多?岳父用的藥並不特別啊!難道自己的心性修養退步了? 石雪如依從地離開房內,但沒有走遠,她坐在門外,把門虛掩留個縫隙好觀照他的情況。起初他在床上翻轉了幾下,然後久久翻個身,一個時辰後,氣息平穩了,石雪如輕輕地回房,替他蓋好被踢下床的被子。 熟睡的他像個孩子似的,俊美的面容更加無邪,他是個純真少年,卻有一般男人所做不到意志,她多瞭解他一分,就多佩服他一分,純真的心性不妨礙他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外表看起來過於俊美斯文還帶幾分稚氣的他,非常有擔當。 因為發生了下藥之事,龍若塵打消把妻子留在岳父身邊的念頭,本來好意陪她來探視父親,希望天倫之樂能安慰她的愁懷,沒想到雪上加霜,讓她傷得更徹底。奇怪了,以前他隨便做什麼事都會有好結果,對天兒,他做什麼都適得其反。 離開岳父後,天兒已經三天沒開口了,他的心三天來沒片刻輕鬆過,消沉地抬頭看看天色,思忖著再走下去也出不了森林,那就留在林子裡過夜好了。 「天兒,我們今天得在林子裡過夜了。」他帶著些許內疚地望著妻子說。 石雪如木然地點頭。 他很快選定一棵大樹,樹上橫生的枝幹非常粗壯,其中有個三枝分岔處,形成一個窩,容得下他們兩人綽綽有餘,他先上樹處理好樹上的青苔雜屑,再將油布綁起,石雪如自動上樹幫忙,兩人很快在樹上搭起簡單的樹棚。 他真是聰慧又巧手,石雪如看著搭好的樹棚,簡單的幾塊篷布被他一掛一圍就成了個小天地,任後宮那些愛慕他的姑娘,怎麼也無法想像她們心中尊貴爾雅的小殿下,在這荒僻的森林大樹上,一樣適得其所,好像這是他家一樣,他天生就適合在這樹上住。 把住處打理好後,他在林子裡捕了麃子,帶到澗邊處理乾淨,在樹下生起火烤熟,將鮮嫩的肉遞給她,「對不起,這一路總是讓你餐風露宿。」龍若塵帶著歉意道。 石雪如輕輕地搖頭,她一點都不在意,慣於移防戍守的她,以天地為家,什麼簡陋的環境都睡過。何況,他總是給她最好的,吃的是他精心料理的野味,住的是他巧手搭起的房間,不管是洞房或樹屋,可以給她十分,他絕不會少一毫。 若說跟他過的是苦日子,也是品質精良而溫馨甘美的苦日子,他給的是任何華屋美食都比不上的,她希望可以表達心裡的這些真實想法讓他知道,但不知為何,就是言不由衷,她面對他總是沒辦法拂開心中的魔障,只要開口和他說話,她就會遷怒他,總是非把他刺傷不可。 他讓她時刻都覺得自己受珍愛,而她卻以傷害回報,想要有所彌補,能做的只是避免開口,和珍惜地享用他給的任何事物,接過麃肉,點頭致意後,她專注地吃著,咽下鮮嫩的麃肉,一路潤滑地落進她腹中,也一併將他的溫情刻在心中。 勉強地擠出笑容,龍若塵慶倖她的專注,因為他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難過與挫折,從沒被人這樣排斥、這樣懷恨過的他,為兩人之間的關係深感無力。 擺開心中陰霾,他串起采來的野菇,放在火上烤著,專心看顧野菇,藉此轉移情緒,現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多愁善感,彼此間的氣氛已經夠低迷了。 烤好野菇後,他仍是遞給她,他覺得這回自己臉上的笑容他覺得自然些了,這讓他鬆口氣,「嘗嘗看,這種花菇風味獨特。」 她伸手接過,沒料到燙手,反射動作的,她立刻把整串野菇往上拋,一會兒才換手又準確地接下。 「好聰明哪!讓冷風這麼一過,就不那麼燙了。」龍若塵笑著說,並順手拿過她的右手,「剛剛手燙到了吧!我看看。」見她纖美的指頭果然紅紅的,他也沒多想地將她的手放口中吮了一下。 石雪如感到渾身不自在,太親匿了,不過那不自在的感覺很快被再見到他迷人笑容的輕鬆感取代,她終於又看見他毫無負擔的笑容了。 「還好,沒燙進裡頭,一會兒抹點藥就好了。」他放下她的手,拈起她閒置在另一手上的一顆野菇送到她面前,「快吃,這菇冷了,味道就不對了。」 她順從地張口吃下他手中的野菇,果然是香甜可口,風味獨特。 「好吃嗎?」他眼中帶著滿滿的期待。 「嗯!」她點頭。 他的嘴角噙著笑意,寬心地說:「有一回,師父生氣了,好幾天不肯理我,也是吃到這野菇才開心的,這野菇益肝肺,所以我叫它開心菇。」 他沒吃這開心菇,卻也開心不已,因為確定了她是憂怒過盛,傷肝損肺,才會憂思易怒,言行不從心,她是病了,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他。 瞧,這會兒吸了這野菇之氣片刻,又吃了這野菇之後,她不是出聲了嗎? 「好吃多吃一點,我采了很多,明天到客棧,我煮湯給你吃,這菇煮湯風味又不同哦!」說著,他不忘喂她一朵野菇。 出乎意料的,她也取了一朵野菇送到他唇邊,眼中滿是善意。 「謝謝!」他歡天喜地地張口吃下,臉上現出那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 紅色火光照映著兩人,夜風雖冷,罩在兩人心頭數月的寒冰,首次銷融了一些,雙方都異常珍惜這寧馨美好的一刻。 不遠處傳來的狼嚎嚇僵了石雪如難得放柔的神色,她鎮靜地深吸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緒。 龍若塵立刻把食物收好,火焰撲滅,將火苗以土灰悶護後,攬起石雪如即飛身上樹,「別怕,我們在高高的樹上,狼上不來。」 「嗯!」她也知道不必害怕,現在的她已經是一身武藝了,狼算什麼。不過怕狼是根植於心的印象,和武藝無關,她只能以坐定求得專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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