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吉兆貴女 | 上頁 下頁
四五


  他說不出一句叫她別哭了,因為他是始作俑者,她哭出來或許會好受一些,至於那些難受的,留給他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興許是哭累了,緩緩停下了聲音,只是額頭仍頂著他的胸口,良久良久,一直到她慢慢拾起自己的心碎,哽咽出聲。

  「我……從離開歸遠侯府嫁給你,就從沒有怕過自己未來的日子,到現在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只想和你好好過生活……但你有什麼計劃,從來不會告訴我,把我屏除在外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他沉聲道。

  「你明明就有!」她抬起頭,淚眼相對,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正面控訴,沒有矯揉造作的溫柔,沒有小情小意的婉約,楚楚可憐從來不是她的武器,她就是那麼直接的擊中了他的心。

  「我知道我不夠漂亮,所以你不和我圓房,我不夠聰明,所以你凡事不和我商量……如今說起來,我竟是一無是處,只會吃,難怪你嫌棄我了。」她扁著嘴,忍著另一波想哭的衝動,她必須把話說出來,否則她怕自己再沒有這樣的勇氣與機會。「侯府裡的人都不喜歡我,我來到王府吃好住好,我以為這裡會有人喜歡我,原來全部是我的妄想,什麼娶到我這個好媳婦,都是騙人的……」

  終於,她含在眼眶的淚撲敕簌地再次落下,不是她不忍,是忍不住。「我只是不想一個人而已,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要我,我爹不要我,我娘不要我,連你也不要我……」

  雍昊淵曾經覺得自己心如鋼鐵,但現在卻被她擊得千瘡百孔。他為她的難受而心酸,原來樂觀開朗的她,心中竟藏著這麼多苦,卻都掩飾在她的笑容之下,讓他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沒有不要你。」他幾乎是艱難地,再次說出這句話。

  「拜託你讓我跟你去好嗎?我不會拖累你的。」向冬兒哭著道。

  他低頭,心疼地吻去她的淚。「是我會拖累你。」

  「我什麼都不怕。」

  「但東北的苦不是你可以想像的,跟著我你甚至連生命都有危險。」

  「最苦的就是失去你啊,沒有了你,我獨自一個人活著做什麼……」

  「你真的要去?」

  「真的。」

  「好。」

  夠了,她的話像是圓滿了他的心,讓他不再猶豫。雍昊淵心神一蕩,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低頭便是一記深吻。

  向冬兒暈迷迷的,在他懷中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隨著他的情欲沉浮擺蕩,讓那種甜蜜卻又酸苦的感覺彌漫了全身。

  雍昊淵輕輕為她褪下了衣服,看著身下嬌美的小妻子,那滑嫩如絲綢的無瑕肌膚,幾乎要晃花了他的眼,他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女人感受過激情,她是第一個。

  「你很美,我從沒想過不要你,我只是要不起你。不過既然你不走,那就永遠也別走了。」

  他伸手放下了床帳,不知怎麼地和她滾到了錦被之上。帳外油燈搖曳,透進來的只是微光,卻讓彼此間的探索多了一種神秘與剌激。

  就讓今晚成為他們第一個夜晚吧!在誤解過後,他們渴望著情欲的交流,面對未知的前程,他們更需要彼此的慰藉。

  銀燭照更長,羅屏圍夜香,玉山幽夢曉,明日天涯杳。帳內的哀怨與惆悵,全然被纏綿的喜悅與激動所掩蓋了。

  向冬兒覺得自己一隻手指都動不了了,累得直發困。在睡著的前一刻,她喃喃說道:

  「夫君,你放心,我們在東北的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因為我一定會把好運帶給你……」

  雍昊淵只是憐愛地看著她沉入夢鄉,自己卻是一點睡意也無。

  因為,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秘密,始終沒有告訴她。

  晉王最後帶著世子與世子妃,還有三百親衛及一些奴僕,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府裡只留大總管看家,這陣仗不像是流放,倒像是遠征。

  畢竟他是皇帝的親弟,王爵之尊,一舉一動代表著皇室的體面,不可能真的讓他和其他流放的犯人一樣披枷帶鎖坐囚車。何況百官心裡門兒清,這所謂的流放出於皇帝私心,只是想將功高震主的晉王趕得遠遠的。

  於氏千方百計想讓自已扶正,在王府安插剌客,她想的是若晉王父子都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就能襲爵成為新的晉王,畢竟宗室爵位可以世襲,結果此舉卻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于金海,而晉王父子雖被流放,卻沒有被奪爵,她那王妃的位置變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況且她很明白,晉王府她是回不去了,雍承志沒來找她算賬已經算很好,更別說血案當晚雍昊平還在雍承志面前逃跑,於是她讓父親出面替她去和雍承志談和離,雍暻雲及雍昊平則是跟著她。

  雍承志沒考慮太久便同意了,放棄于氏是必然的事,他沒有殺她已是開恩,至於兩個孩子,他雖然失望至極,但畢竟曾出自內心疼愛,既然他們不想回到晉王府,索性讓他們跟著親生母親,如果日後有緣相見,他們還想認他這個老父,就到時候再說吧!

  三百護衛一路向北,自喜峰口出了關,此處為一天然的穀道,兩面高山,地形險要難行,只要一遇下雨,只怕洪水能立刻將馬車沖走。不過他們出行這幾日,春雨季節已過,時至初夏,接連幾日的好天氣,他們很順利地過了最奇險的一段。

  馬車裡有些悶,向冬兒打起了車簾想透口氣。

  自從那日與雍昊淵圓房後,她一直覺得他有某件事瞞著她,但不管怎麼旁敲側擊,他都不為所動,令一向笑臉迎人的她對著他都有些笑不出來了。這一路,她坐在馬車裡,他在外頭騎馬,夫妻兩人竟是難得說上一句話,夜裡休息時,為了方便也是男女分鋪,他甚至都不讓她服侍了。

  向冬兒心裡頭有事,想看看風景解悶,由馬車的軒窗看出去便看到一座荒山,山頭光禿禿的,四周都是樹林,也算是景色奇秀,不由瞧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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