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吉食姑娘 | 上頁 下頁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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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時候何止挑食,根本是除了肉之外的東西什麼都不吃,要叫他吃一根菜都費盡了我的心力……」徐氏或許是悶了多年,如今被白露打開了話匣子便說個不停。 白露趁機送上了蘋果派,酸甜的味道加上酥脆的派皮,美味像是在舌尖上如煙花爆開,接著是一股辛辣香甜的肉桂味餘韻不絕,徐氏吃得連連點頭。 「……陽兒那孩子,從小就是個有義氣的,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委屈,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幫忙討回公道,當年光是藥錢就不知花了多少,成天擔驚受怕的擔心他又去和人打架。現在從了軍,天天有架打,也算得償所願。」說到當年的事,徐氏覺得又感慨又好笑,眉間的愁緒陡然散去不少。 白露搭著她的話,也和她聊起了左安陽在邊關的事,「可不是嗎?總兵大人在張平鎮時,一次遇到敵襲,出征前看到一個姓陳的參將窮到連盔甲都沒有,就把自己的盔甲給了他,結果在與敵人廝殺時,居然忘了自己已經沒有盔甲,受了傷回來,可也因為那一次,總兵大人在張平守軍裡就有了極高的聲望。」 「哼,那傻兒子,從小就崇拜英雄,做什麼都沖在最前面,就連在軍中也是這樣,真不知該誇他還是罵他。」徐氏聽得入神,本能的啐了一聲,可是對自己兒子在邊關的經歷,她還是很有興趣的。 「現在張平鎮的百姓,的確把總兵大人當成英雄了呢!」白露笑道。 此時小黑由門外飛入,直接落到了白露肩上,張口就道:「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重只似無。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這詩分明是在讚頌英雄的武藝高強,聽來就像在附和著白露。 徐氏有趣地看著小黑,「你這鳥兒真是有靈性,念誦詩句是信手拈來,花了很多心思教吧?」 「其實……小黑它……也不是只會吟詩……」白露尷尬道,冷汗都快滴下來,她好不容易逗得徐氏把注意力擺在別的地方了,可千萬別讓小黑攪了局。 徐氏卻更有興趣了,提出了一個讓白露傻眼的要求—— 「不如這鳥兒放我這裡,讓我玩幾日吧?」左安陽下了朝,急急忙忙趕回忠義侯府。 雖然現在母親與白露維持了表面的和平,不代表著以後兩個人就不會鬧起來啊! 然而當他直接將馬匹丟給門房,快步跑向主屋廳堂時,卻遠遠就看到自家母親與白露坐在一塊兒吃點心,相談甚歡,讓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待到接近正廳,他聽到白露正在說邊關的事,恰巧說到有人假冒她母親的事,他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聽著她怎麼說。 「……當時那婦人有嚴明松做倚仗,耀武揚威,到點心坊來白吃白喝不說,張口就是向我要錢花用,我本想著不給總兵大人惹麻煩,用銀兩打發了,想不到她變本加厲,又來討錢,恰好被總兵大人遇到……」 「我兒子那不用說,一定是將人扔出去。」徐氏喝了一口奶茶,篤定地道。 白露聞言一笑,「知子莫若母,總兵大人像拎小雞般把那婦人扔出去,讓在場的人都拍手叫好。只是那婦人不肯死心,又想奪走管理點心坊的權力,總兵大人直接在嚴明松面前,揭穿了那婦人的身分,竟然是一名妓子,她是受到以前被趕出總兵府的一名婢女唆使,前來報復。嚴明松當時氣得臉都綠了,那肚子一鼓一鼓的像青蛙一樣,站在高大威猛的總兵大人旁,高下立判。 「西北邊關民風強悍,總兵大人這般不畏強權,落在西北百姓眼中,那就是一等一的好漢,嚴明松就是因為醜惡嘴臉被揭開,所以回京才急著向皇上告狀,是想報復呢!也不想想總兵大人面前千軍萬馬都不怕了,會怕一個陰險小人?」白露想起這椿事,仍有些惱怒,為左安陽抱不平。 徐氏非常入戲,拍了下桌子道:「說得好!我左家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的打壓!」 左安陽在外頭聽到白露將他形容得威武不屈,不由得志得意滿,想不到白露居然願意花心思親近他母親,他心頭漾起一股甜蜜。 她肯定是為了他啊!她心裡分明是放不下他的! 想到這裡,左安陽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徐氏看到他才想起自己先前還在擔心兒子的事,怎麼現在居然憂思全無? 她這才反應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白露一眼,而白露只是甜美地一笑,在左安陽進門後便閉上了嘴巴,站起身來就想告退。 「你也留下來聽吧。」徐氏突然道。 左安陽眼底閃過一絲喜意,白露聞言告了聲罪,又乖巧地坐下,還替左安陽也倒了一杯奶茶,他笑吟吟地喝了一口,伸手就想去拿食盒裡的點心,卻聽到徐氏一聲輕咳,他的手立刻定在空中。 「這幾樣你不是都吃過?你不喜甜又不愛吃軟,不必勉強吃。」 左安陽愣了一下,直覺回道:「可這是白露做的……」 「她做的東西你還少吃了?」徐氏絕了,說著居然直接將食盒蓋上。一旁的白露見狀差點笑出聲來,只能強自鎮靜。 左安陽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母親,怎麼有種失寵的感覺? 他訕訕地收回手,嘀咕道:「罷了,我讓白露再給我做……」 「記得還有我的一份。」徐氏面不改色地道。 左安陽垮下肩,好吧,真的失寵了。 白露看他這樣,悄悄地朝他眨眨眼,暗示他會偷偷做給他,立刻就看見他眼裡浮現笑意。 既然已經哄得他開心了,白露順勢岔開了話題,「總兵大人今日上朝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對啊!自己正想問這事,怎麼吃個點心就忘了?徐氏回過神來,嚴肅地看向了左安陽。左安陽也不再說笑,一本正經地道:「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們心裡要有個底,過兩天我八成就要丟官了。」 徐氏方才舒展開的眉又緊皺起來,她眼角余光看向了白露,卻見白露只是眼睫微微一揚,沒有任何驚慌恐懼的神情。 倒是個冷靜的,她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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