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夫人掌舵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我派人在鄆城打聽,確有袁啟東此人商鋪頗具規模,背景也都相符合。」她在楚州城長大,或許具有在地的優勢,但要比起在南北方的情報網,以及與官府及各大商賈間的交情,她還差他差得老遠。「袁啟東此人,兩年前至南方行商,就不見蹤影,如今突然在楚州城冒出來,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沐雙雙雖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難得得了一個人才,又怎願意輕易放棄,便硬著頭皮回嘴道:「袁啟東他……他也說了,行商途中遇到打劫,才流落到楚州城嘛!說不定這兩年他消聲匿跡,就是因為顛沛流離,最近才到楚州……」

  「兩年的時間,就算用走的,來回南北兩趟都有餘了,他怎會如今才到楚州?」靳封辰搖搖頭,「而且,袁啟東雖行商,卻未聽說他對漕運有什麼認識,但一到我們這裡,卻又成了萬事通,這是第二個疑點。」

  沐雙雙有些急了,「他說不定只是沒有顯露,北方漕運都讓你們永盛行掌握了,沒有在你們永盛行裡的人,這方面才能不顯也是正常的……」

  「還有疑點三。」靳封辰淡淡地打斷她。「袁啟東與官府交涉的情況,朱管事全都看著了,此人相當熟悉官府制度和組織,也很會和官吏打交道,一舉一動毫無破綻,照理說一介平民,雖有秀才功名,卻是從未進仕,他到底從哪裡學會這些東西?」

  「他……朱管事的話能信嗎?他根本一直抵制我,自然也會抵制我用的人!」說到朱管事,沐雙雙就生氣,現在靳封辰用朱管事的情報來壓她,她就更氣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靳封辰仍是那副八風吹不動的冷靜態度,與她的氣急敗壞形成對比。「永盛行敵手眾多,不只是蕭家,還有許多潛在的敵人,在我手中,沒有那麼簡單可以蒙混。」

  意思就是,她用人很隨便,很輕率嘍?

  這是明明白白的質疑,而且質疑的已經不只是袁啟東的來歷,更多的是質疑她識人的能力。

  或許她是急躁了點,但她用的人,無論是蘇伯,或是袁啟東,明明都是能力卓絕的人,而且也都已經做出一點成果了呀!

  他今日如此質疑,是擔心她受騙,還是……他嘴上說的好聽,將永盛行交給她打理,事實上根本瞧不起她,不認為她能辦出什麼大事?就算之前她靠黍稷賺了一大筆錢,但這也沒有脫出他的想法不是?就如他當初策劃的,南方抵制的是靳封辰這個人,所以他就將她推出來,事實上她只是一個傀儡、一枚棋子。

  如果照這樣演變下去,不用說擄獲他的心了,說不定等他達到目的了,她這個傀儡、這枚棋子,再無利用的價值,就會被丟棄了。

  沐雙雙突然覺得很悲哀,她幾乎以為自己找到愛情,找到可以把心交出去的那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到頭來卻只是利用她,她離愛情還很遠。

  不過她不會這麼放棄的!沒有撞得頭破血流,怎麼知道一定會死?

  「我……要用袁啟東。」這是第一次,她違背了他的心意,堅持地看向他,「如果你真的不用他,那就連我也不要用好了!」

  她在賭,賭自己在他心裡,是不是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

  靳封辰眯起眼,手上的摺扇也啪的一聲闔了起來。他第一次發現她也有如此倔強的一面,或許自己的施壓,已經讓她興起抵抗的心。

  在他看來,她根本是意氣用事,這與他深謀遠慮、一著定局的做事方式大相徑庭。可是要她照他的方式做事,令她因此開始反抗他、遠離他,卻也不是他要的。

  一開始,他只是對她的才能感興趣,但長久相處以來,他察覺了她的可愛、她的機伶,這些特質都相當吸引他,慢慢的他開始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不只是一個合作夥伴,之後她對他的迷戀與仰慕,他也深深感受到了,這大大的滿足他的優越感,與她共處更是樂在其中,欲罷不能。

  反正她名義上都是他的妾了,不如弄假成真。所以,他對她動手動腳,吃吃小豆腐,營造男女之間的曖昧,卻是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如今若因為他干涉了她的事,導致她對他反感,那就真的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他知道自己真是對她動了情,才會放這麼多心思在她身上,才會對她的反抗有諸多顧慮。否則要換了一個人,他早就無聲無息地將其做掉。

  栽在一個這麼有個性的小女人身上,他不禁替自己歎息。不過與她的愛情遊戲還沒完,她對他的心勢在必得,他又何嘗不是以讓她心悅誠服為終極目標?

  就在他說出他的最終結論前,書房的門被敲響,左忠在門外說有事稟報。

  靳封辰揚聲喚道讓人進來,左忠應聲走了進來,比較特別的是,這次他身後跟著蘇季昌,主子派與夫人派的心腹居然走到了一起,兩人的表情更是一致的凝重,靳封辰知道麻煩事或許又要來了。

  只見左忠讓開一步,蘇季昌上前,對著兩人道:「啟稟當家的、夫人,外頭陳知府親自來了,說要索取大筆稅金,否則就要拘拿主事者,朱管事與袁啟東已經在應付,請當家的和夫人前去看看吧!」

  在由書房走到大廳這段路,蘇季昌已簡單向靳封辰與沐雙雙報告了整件事的經過。

  原來永盛行的海船能夠上路的消息一出,大大的影響了蕭家的生意,蕭家立刻去找了陳知府,陳知府便上門找碴。

  而陳知府願意出手的理由也很簡單,原本內陸的楚州城碼頭,船隻進港都要收取一筆稅金的。

  而永盛行選擇走海路,再由馬車驢車或是河道將貨物運至各地,自然稅收沒了,知府能偷偷貪下的銀子也沒了,要知道永盛行運送的商品不是高價就是量大,加總起來稅金相當可觀,改走海運後陳知府少了收入,就算蕭家不來求助,他也會自己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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