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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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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會妥協,就是因為中間夾了個父親,他不希望月初受傷害,但如今月初離開的結果,說明了左憶娘並沒有放過她。 他雖傻,卻不笨,他知道月初一定吃了虧! 「我能威脅她什麼?說出她的秘密嗎?你告訴我啊!」左憶娘胸有成竹,知道用這句話,必然能讓費雲昇閉嘴。 果然,費雲昇嘴微張,最後仍是緊緊閉上。 要說這月初的秘密,他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在乎,但既然是秘密,難道他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哼!你覺得她為什麼走?還不就是覺得這府裡人人都排擠她,冷落她,姓費的忽視於她,不姓費的又在她背後指指點點,這裡根本沒有她容身之處。」見他啞口無言,左憶娘笑得更得意了。 「而造成她這種想法的,不就是你嗎?是你逼她走的,是你!」 「不!不是我……我……啊!」費雲昇被激得滿臉通紅,就在眾人以為他控制不住,會一把捏死左憶娘時,他卻狠狠往自己身上抓,把那些每天要別在身上的金釵、花鈿等飾品全抓了下來,用力地想往地上摔去。 「沒有用,沒有用,這些都沒有用……」 但手才高高舉起,他卻狠不下心把東西往下扔。 他用力到了一個極點,金釵都折了,剌了他滿手血,他慢慢冷靜下來,把那些飾品珍而重之地護到了胸前,一邊呆呆地喃念著,「是我……是我害的,月初會不見,是我害的……」 見到兒子如此,費天心頭一酸,老淚都快流出來了,費瑾更是直接撲到父親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原本想像的一家和樂,如今竟變成這樣。 費天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他轉向左憶娘,氣憤地道:「憶娘,你這麼刺激雲昇就過分了,是你說——」 左憶娘冷哼一聲打斷他,「我哪裡過分了?公公可別把事情推到我頭上,我擔不起呀!我可有要雲昇離開她?沒有。可有要瑾兒別理她?也沒有。我更沒有主動向她奪取任何一點費家的權力。這些都是公公你允許、要求的,而雲昇和瑾兒也沒有反對,願意配合,才會導致月初像是被忽略了,不過這也是為了促進一家和樂,誰知道月初這麼想不開呢?」 聽她這麼一指控,費天頓時像顆泄了氣的皮球,沮喪之意湧上心頭。 的確,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他這個費府的主人才是最該負責的,但即使如今想通這一切都是被左憶娘利用了,也為時已晚,又于事何補? 見這頓晚膳眾人吃得淒切無比,讓左憶娘也倒盡了胃口,不過只要想到費府這三個主子已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她心情又好了。 看這家人似乎對她有些反感,左憶娘微微一想,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恢復了那溫婉恭順的樣子,口中的話卻如利刃般吐出,「公公,你已經走了一個媳婦,應該不會想走第二個,否則誰來照顧瑾兒,和這個傻子呢?」 世界不會因為少了一個人而失去變化,但費府的死氣沉沉在月初離去後便再也沒改變過了。 費天開始寄情於工作,每回出府就是一整日,以避開府裡那令人窒息的氣氛。他心裡還抱著一絲期待,期待左憶娘只是嫉妒月初才會施了點手段,他還是希望費雲昇一家團聚,費瑾能有親娘疼愛,因此才會對左憶娘的情況睜隻眼閉隻眼。 然而,抓准了費天這種心態,原本就由月初那裡奪得一些權力的左憶娘更變本加厲地要求費天給予她像月初一樣大的權力,她軟硬兼施,拚命保證她會做個好妻子、好母親,費天無奈之餘只好妥協,橫豎前陣子在他與月初的管理之下,革除了許多弊病,就算換個人打理家業,也搞不出什麼花樣。 雖然下放了大權,費天得以有更多時間在府裡享天倫之樂,但他不得不承認,有月初在的費府歡樂、和諧,令他懷念,但如今即使再後悔,她也不會回來了。 費瑾又恢復以往那種警戒的個性,見到誰都怕被傷害,至於費雲昇就更糟了,像個行屍走肉般,鎮日在月初和他的房間裡呆坐,手裡老是抓著月初被他搶走的釵鈿飾品,不哭不笑也不吃飯,或許這是從他傻了之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哀傷」這種情緒。 以前那個會保護他不被下人欺負的女人不見了;以前會帶他到處玩還不在乎他弄得髒兮兮的女人不見了;以前會陪他玩遊戲還會溫柔看著他的女人不見了。這個房間如今只剩他一個人。 他覺得胸口空空的,像是少了什麼,沒有撞到東西卻很痛。不管走到哪裡,他都想著或許只要回頭,她就會站在那兒對他笑,可每次回頭,都是一陣陣的失望。 他不想再經歷這種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情緒壓下來,他幾乎快死掉,所以他只能呆呆坐在房裡,待在這充滿月初味道及回憶的地方,才能感受到一點安慰。 突然,他聽到遠處大廳裡傳來「少奶奶回府」的聲音,一陣狂喜頓時充塞在他的心頭,想都不想便身形一動,眨眼離開房中。 沒多久,施展輕功的費雲昇已來到大廳外,見到剛剛回府的少奶奶竟是還在大廳脫下披風的左憶娘,眼中的熱切頓時化為寂然。 那種掉到地獄的失落感令他難受至極,扭頭一轉又想回房「閉關」。 一旁的費天見到鎮日消沉的兒子終於出現,不由得喜道:「雲昇,你願意出房間了?」 一直跟在費天身邊,被父親冷落許久的費瑾乍然見到費雲昇,孤寂的小臉上也略見喜色。 只有左憶娘沉下臉,剛才費雲昇見到她時神色上的轉變,可是一絲一毫也沒瞞過她,她恨得牙癢癢地嘲諷:「哼!看到我就走,這是為人夫婿應有的表現嗎?」 費天聽得大為不快,她這幾日的跋扈已經快到他忍受的極限了,尤其她諷剌的還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憶娘,雲昇悶在房間數日,你卻毫不關心,只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又是為人妻子應有的表現嗎?月初當初接下家業,對雲昇及瑾兒仍是關懷備至,從來沒有忽略過他們的感受。」 提到月初,便如碰了左憶娘的逆麟,令她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尖酸道:「公公,你這麼說未免偏頗,雲昇會變成這樣子還不是因為月初不負責任離去,你們現在卻口口聲聲來指責我,分明是厚此薄彼。正好,我這趟回來正是要好好問問,公公和月初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竟讓我這幾日頻頻受挫?」 「我能使什麼手段?」費天皺起眉,不解她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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