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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當真如此不識相?你不怕待貧道入宮後馬上讓陛下降罪于你!」元熙真人軟的不成便來硬的,想著用聖上來壓他總該知道厲害。

  想不到華惟深軟硬不吃,原本只是板著臉,但這元熙真人的心思著實太過無恥,讓他忍不住將凜然的氣勢全放了出來。

  「你盡可試試。」他直勾勾地盯著元熙真人,連敬稱都不想用了,直接命令道:「上船!」

  元熙真人只覺背脊一涼,一對上華惟深那毫無溫度的眸,原本對小雪的火熱澆熄了一半。他有種預感,若是自己繼續不依不饒,眼前這個侍衛頭子眼中的殺氣,將會化為真實。

  於是他選擇了暫時妥協,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上了船,可這並不代表他放棄了那個絕美的少女,旅途漫長,總有他一親芳澤的機會!

  待元熙真人上了船,華惟深突然對空打了一個響指,「盯著他!」他冰冷地說道。

  華惟深與元熙真人間的矛盾並沒有特別隱瞞,眾人都知道兩人不和,面對面都不說話,雖然不知原因是什麼,並不影響眾人選邊站。

  此次隨扈的錦衣衛自然唯華惟深馬首是瞻,但這次的護衛還有大半是由各親軍衛所選出,都是守衛皇宮的侍衛,心思各異,自也有人看出元熙真人的價值,特地與其交好,或是直接就巴結上的。

  華惟深對此睜隻眼閉隻眼,他有把握自己轄下錦衣衛的忠誠,其他人不管如何折騰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至於小雪,他特地交代讓她不要亂走,雖說樓船的最高層依舊只有華惟深主僕兩人,但元熙真人不時以賞景為由來此,眾人都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總不能把他拎起來扔下河去,便只能冷眼看著。

  可是一直縮在艙房的小雪就可憐了,她的蘋果吃完了,現在連風景也沒得看,鎮日窩在小房間裡已經夠憋屈了,偏偏唯一能與她說話的華惟深在船上仍要處理公事,京裡的錦衣衛衙門不時便用飛鴿傳來消息,他也顧不上她,有大半時間都關在自己的房中。

  如今已至冬日,艙房裡為了安全並未燒炭,小雪因為缺乏出遊的經驗,帶來的衣物不夠暖和,前幾日船還在南方,不算冷到極點,她還能忍,但船隻越往北行天便越寒,直到駛入大運河,來到了魯省獨山湖一帶,湖面廣闊水卻不深,船行減緩,冬日的寒風直像鑽進了牆壁的縫隙中,讓小雪幾乎冷得受不了。

  沒有吃過這種苦頭的她也不知如何排解,四肢都快凍僵,委屈得眼眶發紅,比起被那什麼真人覬覦,她覺得小命還是比較重要,便想著偷偷溜出房間找婆子討一碗熱水喝。

  橫豎天氣這麼冷,那個什麼真人總不會待在甲板上吹寒風,於是小雪硬著頭皮,幾乎把自己能穿的衣服都套上了,還用紗巾蒙了臉,小心翼翼地推開艙房的門,想靜悄悄地摸到下面樓層。

  顯然老天爺這回沒有眷顧她,她樓梯才走到一半,便發現下方有人往上行來,她拉長了脖子飛快的瞄一眼,雖沒有看清是誰,但那青色道袍外穿著皂色鶴蹩的形象,直接嚇得她頭縮了回來,扭頭急匆匆往回跑。

  樓下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上樓的速度加快,小雪嚇得都快哭出來,一時慌不擇路,看到門就一把推了進去,砰的一聲又急急闔上。

  那是華惟深的艙房。

  此時華惟深正在處理公文,莫名其妙就看到自己的丫頭傻不愣登地沖進來,還緊張兮兮地關上門,把背貼在門板上。他的房門白日一向不上問,一方面是方便出入,另一方面是他不怕有人闖進來。暗處的玉衡及搖光顯然因為是她才沒有出面阻攔,不過這樣的出場方式確實令他微訝。

  「你……」他的話聲未落,已經聽到外頭傳來元熙真人的聲音。

  「小雪姑娘?可是小雪姑娘?貧道與姑娘神交已久,不妨出來一見……」

  就這一句,華惟深已然明白她這麼緊張的原因是什麼了,不由黑了半張臉。

  「你怎麼跑出來了?」語氣還有些責備。

  他不罵則已,這麼一罵,小雪這些天受的委屈就全浮了上來,眼眶紅通通地用控訴的眼光直盯著他,大眼中的晶瑩水光可疑地流轉著,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凶一點,就會由她眼中滑落。

  「爺,小雪的蘋果沒有了,肚子餓。」比起冷,這才是最委屈的。「小雪一直乖乖的在房間裡,可是這幾天變得好冷,小雪沒有厚衣服穿,快冷死了,手都不聽使喚了……」

  她來到他身邊伸出雙手,果然凍得通紅,原本細膩潔白如玉蔥般的纖手,紅得都有些發腫。「……所以小雪想去尋婆婆要碗熱水,可是才一下樓,就遇到爺說的那什麼真人,就嚇得跑回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是抖的,華惟深當下自責不已,竟沒有想到她衣服沒帶足,樓下婆子並不是他麾下的人,顯然輕慢了他說過要好好照顧小雪的命令,或許因為天冷,偷懶沒有送食物給她,讓她又冷又餓到成了這個樣子,還險些被元熙真人唐突。

  他承認,他真的心疼了。

  幾乎是本能的,他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小雪沒料到男人的手會這麼熱,都忘記自個兒的委屈,愣愣的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眼淚還要掉不掉的掛在眼角。

  對一個心存愧疚的男人來說,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簡直就是大殺器,他暗自歎息了一聲,手腕輕輕用力,將小雪帶入了他的懷中。

  直至佳人入懷,他才知道她不僅僅是冷,簡直是凍僵,因為嬌小的身軀直冒寒氣,不住微微地顫抖,甚至連她呼出的氣息都含著絲絲冷冽。

  再這樣下去她非大病一場不可!

  他伸手抽來自己掛在椅背上的披風將她緊緊包住,然後重新抱緊她,將她的小手塞進自己的衣襟,臉蛋埋在自己的胸膛,在沒有炭盆的房間裡,這是他所能想到最快取暖的方法。

  就是這麼一個佔有意味十足的動作,讓小雪一下子暖和了,所有的擔驚受怕、挨餓受凍,彷佛一場夢一樣,只有抱著她的這個懷抱,是最真實、最溫暖的。

  他精實的肌肉線條、胸膛的呼吸起伏,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也害羞得臉紅了,即便單純如她,也知道他這麼做是多麼的逾矩。

  「爺……」她抬起頭,大眼迷蒙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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