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嫡女貴妾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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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劍淡淡一笑,伸出食指輕輕敲了敲馬車車壁。 果然,他這麼輕輕一敲,方楮的聲音立刻從外頭傳來。「三爺可有事交代?」 「沒事。」宋知劍仍是笑著,但笑容裡卻是滿滿的不懷好意。 馬車壁薄,所以他是怕聲音透出去……甄妍原本還沒反應過來,但一想到隨便一敲,外頭就聽得一清二楚,那麼上回她與春草在馬車裡說的話…… 「啊!」甄妍低呼一聲,用力地推開宋知劍,自己卻縮到了馬車的另一角,頭還不小心撞了一下。 哐的一聲,外面的方楮又說話了。「甄姨娘可有事交代?」 「沒事!」甄妍漲紅著臉看著宋知劍,幾乎要尖叫出來,連頭上撞的那一下都顧不得痛了。 可是她的反應,卻是讓外頭的方楮一頭霧水。甄姨娘這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沒事啊…… 褚春雄這裡線索斷了,只知道甄平來歷不明,甄妍身世有疑,而甄平生前在江寧雖小有名氣,與他深交的人還真不多,當真落實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句話。 於是他們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帶著甄妍回到甄府,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當初皇帝遇刺後,宋知劍重傷,甄妍與春草只收拾了簡單的細軟便帶著他草草離開,根本無暇理會這府邸最後究竟怎麼了,後來皇帝指示大理寺私底下調查行刺一案,甄府原則上也被翻了個底朝天,如今已是一座空屋。 來到了甄府門口,甄妍反而沒有像一開始進到江寧城那般惆悵了,當然這不是因為她確認了甄平不是她親生父親,故心生隔閡,而是因為她知道了這府邸也是甄平五年前才報進來,並非什麼祖宅之類具有意的地方,既然破落了,那就這樣吧。 不過從稚女蛻變成為少女的青澀時期,甄妍是在這裡度過的,雖不感傷,感慨仍是有的。 「這棵斷樹也是株丹桂,如果沒有被刀斬斷,現在應該和伯伯家中的桂樹一般滿樹飄香吧?」 甄妍像是地主,領著宋知劍參觀甄府,宋知劍是見過甄府全盛時期的,所以見到如今眼前一副斷垣殘壁的景象也是心有戚戚焉。 轉了個彎,眼前是碧波蕩漾的水面,粼粼映著月光,當初甄府被皇帝選中暫留,也就是因為這開進府中的水道,過去是靜謐之中顯得清新,如卻是破敗之下徒剩淒涼。 「從這裡開始一直到回廊盡頭的藪春舫,一整排種的都是茶樹,夏日花開繁盛,萬紫千紅,現在沒人整理,樹的枝幹都糾結在一起了。」甄妍有些懷念地說道。 「時人以牡丹為美,甚至種植出異色牡丹皇室還會予以嘉獎,你有沒有問過你父親為什麼不種牡丹?」宋知劍其實當時就想問甄平,因為王朝上自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最愛的就是牡丹,文人更是競相種植,這麼大的院子,一朵牡丹花都沒有,在王朝算是很罕見的事。 其實甄妍也曾疑惑過這件事,還因此問過甄平。「因為爹說牡丹太惹眼,易招禍事,換成茶花卻能顯得低調不爭,但一樣錦繡繁榮。」 宋知劍不由心想,這樣低調不爭,還不是禍從天降了? 甄妍接著帶宋知劍來到甄平的書房,書房裡幾乎被清空了,剩寥寥幾張桌椅東倒西歪,可見當初大理寺在搜查時找得有多麼徹底。 最後兩人來到了藪春舫中,當初禍事就是在這裡發生,地上還有著幾灘深色的痕跡,或許是侍衛與刺客相搏流下的鮮血,宋知劍以為她會忌諱或害怕,想不到甄妍視而不見地走了過去,一直來到舫尾。 她緬懷地撫著這塊舫尾的奇石。「如果說這府裡有什麼最值錢的,其實是這塊碧石。聽我爹說,這塊碧石是他千里迢迢由北方運來的,花了他不少銀子,偏偏我父親不是個石癡,卻總是看他不時的在這石頭上摩挲,愛不釋手的樣子。」 宋知劍也上前來,摸了摸這塊赤紅石。「此石呈赤紅泛紫,紋理不多,表面光滑,的確是北方的碧石。不過這塊石頭只勝在造型奇特,頂多值點銀子,卻不是價值連城。」 他順手敲了敲,卻發現裡頭是空心的,兩人都聽出了異樣,不由面面相覷。 宋知劍又繼續在這塊石頭上敲敲打打,終於在底部發現了個向上的缺口,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彎下身伸手進去掏了掏,卻摸不到什麼東西。 甄妍想了想,說道,「讓我來,我父親都是這個樣子坐在這裡的。」 她回憶著甄平的模樣在石頭旁坐下,以某個奇異的角度將手探入石頭缺口,果然一陣掏弄後,被她抓出了一捆綁起來的信件。 找到了!宋知劍心情複雜地拿著信件,總覺得裡頭有著天大的秘密。「你爹果然是個奇人,當初一群高官權貴甚至是皇帝都坐在這舫內,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人發現這塊奇右的蹊蹺。可歎大理寺的人幾乎掘地三尺,今日若不是有你在,相信我也會無功而返,大隱隱於市,你爹算是把這句話利用得淋漓盡致了。」 「拆開看看吧!就這些信件,也不知能不能找出證明我爹清白的東西。」藏得如此隱密,甄妍總覺得這些信給她一種不安的感覺。 為防風吹,兩人進到藪春舫中,宋知劍將信件小心翼翼的一封一封拆開,仔細的閱讀裡頭文字。 而甄妍在一旁跟著瀏覽,他也沒有阻止。 花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他們才將信件看完,兩人卻默默相視無語,尤其是甄妍,花容月貌慘白得都令人心疼了。 「想不到……」宋知劍表情複雜地看著甄妍。「甄平竟曾經是先太子的謀士!」 與甄妍身世有關的玉是皇宮裡才有的東西,而甄平的身分是先太子謀士,卻領養了甄妍……這說明了什麼? 難怪甄平會覺得牡丹太惹眼,易招禍事,反而種了一樣繁盛卻低調不爭的茶花。在他心中,甄妍便是如同茶花般的存在吧? 甄妍也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嬌軀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她看向了宋知劍,很想和他說自己不會受影響,很想和他說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她努力了半晌,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眼眶反而漸漸紅了。 她只能低著頭,不讓自己的無措與失態展露在他面前,可她眼前的地面,一滴、一滴,被沾濕了。 無助的她連哭都不敢出一點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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