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蛋黃酥達人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是不是因為這樣,她有了安全感,剛才在夏芸芸的譏諷及保羅的威勢下,她才能有勇氣侃侃而談?她不知道。不過,應該掙開他的她,此刻卻十分迷惘。

  這幾天,他的表現出乎她意料,完全站在她這邊,與所有擋在她面前的人對抗,即便對象是他父親,他也毫無畏懼。

  而更令她驚訝的是,彷佛像是要和他父親及夏芸芸宣誓什麼,他居然執起她的手,親了一口,然後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道:「你安心的待在這裡,要是有人想對你不利,誰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回頭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這已經是宣戰了,他犀利的目光掃向了保羅及夏芸芸,三個人各懷鬼胎,而目標,都是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的紀揚鈺。

  至於紀揚鈺……她會害怕嗎?低頭看了看還與裴盛遠緊緊握著的手,感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與勇氣,她不著痕跡地揚起嘴角。

  裴盛遠離開之後,保羅、紀揚鈺及夏芸芸三人的戰場由餐廳移到了客廳,管家還很恭敬地替每人送上了一杯地道的英國伯爵茶。

  至於丞丞,已經被帶到院子裡,繼續欺負那條可憐的羅威那犬。

  茶香嫋嫋,三人之間卻劍拔弩張,而且蓄勢待發。

  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保羅終於正視紀揚鈺,「我們把話攤開來說吧。你要什麼?」

  紀揚鈺故作納悶,她不會笨到掉入這種言語陷阱。「什麼我要什麼?」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和我裝傻。」其實觀察了她兩天,保羅很清楚她是個頭腦冷靜、心思細膩的女人,即使彼此是對立的關係,他對她仍有一定程度的欣賞。「孩子必須留在英國,你要多少錢?」

  「薛利特爵士,我的立場已經很明白,我來英國,就是來把孩子帶回去的,沒有什麼能和我交換。」她很堅定地道。

  保羅放下茶杯,試圖用道理說服她。「你一個單親媽媽,養自己都很吃力了,能給孩子什麼未來?但是在英國,由我們薛利特家扶養,他可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優渥的生活,說不定等我及他父親都過世了,還可以由女王授勳繼承爵士……」

  「女王授勳可以吃嗎?優渥的生活條件,比得上母親的愛嗎?」紀揚鈺冷笑。

  「或許我沒有辦法像薛利特家這麼財大氣粗,但我相信我對孩子的愛,能夠彌補這一切。薛利特爵士,你知道為什麼裴盛遠與父母不親嗎?就是因為這個家給了他足夠的物質條件,卻沒有給他足夠的愛,所以到最後,他站到了你的對立面。」

  這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也是保羅無法反駁的部分。在教養孩子方面,他自認不在行,所以把兒子送到寄宿學校,之後就直接讓進入公司。想不到幾十年過去,兒子看他的目光,卻是越來越陌生冷淡。

  就連裴盛遠在臺灣與這個女人生了個孩子他都不知道,還必須靠夏芸芸來通風報信,他根本是個失格的父親。

  紀揚鈺不知道自己的話在他心中興起了多大的風暴,只見他臉色忽青忽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過在場還有一個夏芸芸,她相當懂得見縫插針。「紀小姐……我想,孩子母親的這個位置,我可以取代你。」她故作溫和地一笑。「我父親很喜歡盛遠,我想薛利特爵士應該也很喜歡我,我願意與盛遠結婚,到時候孩子就會有新的母親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願意與他們夏家聯姻,是她單方面宣佈就算的嗎?保羅微微皺眉,這一刻,他真的對她有所不滿了。

  想不到紀揚鈺卻沒有因為這番話動氣,她只覺得很滑稽,她可不希望丞丞長大以後,變成了個愛哭的心計鬼,成天只會哭哭啼啼的到處裝可憐。

  而且,夏芸芸想嫁裴盛遠,也要裴盛遠願意娶她吧?雖然紀揚鈺對他仍有心結,但經過這一趟英國之行,她的心情已經平復不少,他的行為也讓她慢慢恢復對他的信心。

  他很衝動、很任性,有時候還是個幼稚鬼,但愛她、疼惜她的心是真的,這點無庸置疑。

  「夏小姐,我想請問你,你做得到每週至少帶丞丞出去玩一次嗎?還有,他每日的作業,你都要替他檢查訂正,花時間教導他他不會的功課,與他交流生活上學校裡發生的事,還要參加他學校裡的活動,甚至是運動會。」

  看著夏芸芸微微色變,紀揚鈺從容地續道:「你還要注意他的健康,做他喜歡吃的東西給他吃,帶他做運動,買適合他穿的衣服,尋找他的興趣及天賦所在,向他說明做人處事的道理。你接下來的人生,至少還要十五年都要和他綁在一起,而到你死之前,都要一直牽掛著他,這樣,你願意嗎?」

  夏芸芸聽得臉色發青、冷汗直冒,一張小嘴兒動了老半天,卻無法違心的說出一個好字。

  原來當媽媽這麼累?她以為只要把孩子丟到學校裡,她就可以在薛利特家當個富貴少奶奶,每天遊山玩水,順便跟人炫耀她有個有錢的帥老公啊!

  至於保羅,看紀揚鈺的眼光也變得不同了。在他的印象裡,不僅他的父母沒有這麼細心的照顧過他,就連他以及他的妻子,也沒有這樣照顧過裴盛遠,更別說她還只是個單親媽咪,她要花費的心力,可是一般父母的兩倍。

  「這才叫做父母啊,夏小姐,你說是不是?」紀揚鈺淡淡地補上最後一刀。

  「這些呵護、陪伴與教育,是再多錢都買不到的。」

  這句話顯然暗自損了下保羅。裴盛遠說過的,別人怎麼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有了他做後盾,她還顧慮什麼?

  氣氛陷入了一種凝滯及僵持,這時候,清晰的腳步聲遠遠傳了進來,接著是啪啪啪的鼓掌聲,裴盛遠笑著走入了客廳,朝紀揚鈺比了個大拇指。

  「幹得好啊!看來我不需要太擔心你。」她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也為她覺得驕傲。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保羅有些意外,他原本估計裴盛遠去拿藥,來回至少要兩個小時,想不到他才花了一半的時間。

  「怕你們欺負我老婆啊!」他大大方方地在紀揚鈺身旁坐下,還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紀揚鈺則是眼尖地看到他白色襯衫上沾到了點血跡,不由得心裡一緊。「你流血了?是哪裡受傷了嗎?」

  「嘿嘿,為了保護我親愛的老婆,受點傷算什麼。剛才在山路上和人發生了點小擦撞,皮肉傷,沒事的,我找保險公司處理了。」他笑嘻嘻地安撫著她。

  然而越是輕描淡寫,越是凸顯了他的用心,當下每個人都瞭解他想回來的心是多麼急切,一定是在山路上狂飆,才能在短時間內趕回,連出車禍也不顧。

  紀揚鈺突然鼻子有點酸,覺得自己這陣子對他的拒絕與冷淡,有點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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