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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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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那人又道,「我猜現在他還沒有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呢。」 「你又知道。」 「不信,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聲音越來越近了,新娘子開始在房內轉圈子,然後,她一擊掌,跳到床沿,將沉重的鳳冠套上頭,再蓋上紅巾,端坐在床沿。 不一會,門悄悄地打開了—— 「咦?」有人輕輕呀了聲,「怎麼只有新娘子一個人?」新郎官呢,到哪裡去了? 「還不都是你,」剛才那個悅耳的男聲道,「要你少灌他幾杯,你偏不聽,現在他大概醉倒在路上了。」 「啊?」一個醉倒在路上,都沒到新房的新郎官?「太扯了吧?」 「去去去,咱們還是出去,不要嚇到新娘子。」又一人道。 「嘖,你怕什麼,我堂兄不在,就不能鬧新房嗎?」什麼道理。 「青蘅,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他說著,漸漸走近床。 紅巾下的她,面色惱怒,十分不喜歡他說話的口氣,但礙於此刻她的身份該做的,她可不能發作。 「青蘅,你好了。」有人想要拉住他。 「知道了知道了。」他道,轉身漸漸走遠,然後,門關上了。 她呼出口氣,忿忿地將紅巾拉下,朝門的方向扮了個鬼臉。 「啊?!」她呆住。 「呃?」他同樣呆住!他不過想來個回馬槍,看看堂兄是不是躲在一邊防止他們鬧洞房,怎麼想到會見到新娘子突然扯下蓋頭,朝他扮鬼臉?而那蓋頭底下的人讓他的心在刹那間幾乎停止跳動—— 好美,好美咽! 懷著乘機得來的東西,靳非垠一人偷偷來到花園的涼亭處,那是昨日她與他碰面的地方。 靜謐的花園與人聲鼎沸的前廳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讓她的心能夠得到短暫的平靜。 昨日的一場大雪在今日格外火熱的豔陽下幾乎已融化殆盡,只剩些許殘雪猶在,突顯出冬日的景色。 但或許是融雪的關係,今日的天卻是愈加地冷,那微微吹過的風冷到人骨子裡去。 那徹骨的寒意啊,卻為何沒有她的心來得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靳非垠探手人懷,掏出一張折疊成四方的紙,攤開,新墨似未幹,卻即將完成它的使命。 賣身契! 這是她的賣身契。上面寫的是一年,而今她並不打算讓它一年後才失去效用。 是的,她在眾人都在前廳吃喜酒之時,跑去偷來了它。 決定走了,她來商府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無需留在此地看著他與他的妻,恩恩愛愛! 他的妻啊! 她將視線自似乎還飄著墨香的紙上抬起,調轉至那處燭火猶未熄滅的溫暖四溢的屋子。 那屋子,是他的新房,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燭之夜,他此刻在…… 心猛地一緊,她立刻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淚,滑落臉頰。 為什麼會心痛啊,為什麼要心痛!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有一個暗自落寞的她,也不曉得這個她,曾經對他付出了什麼! 她為了見他,獨自跑來商府。 她為了見他,甘願當個伺候人的小丫環。 只似乎,她那麼做,並非要他的感激,而是…… 唉…… 她用手輕輕碰觸心房的位置,那裡,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在花轎到來的時候,它猛烈地跳過;在拜天地的時候,它痛苦地收緊過;司儀的一聲「送入洞房」讓它翻絞抽痛直至麻木到沒有了痛苦的味道。 她閉了閉眼,心頭忽然明白,放下的心,連恐怕自己都難以預料吧,真的是陷落了,再難自拔。 怎麼了呢?她起初只是純粹想要好好瞧清楚她的救命恩人哪,然後心中不知不覺地就住上了他的影子,再然後,不只是見見他那麼簡單,如今…… 如今,那脫離她的意識而跳動的心臟正一下又一下地告訴她—— 她愛上他了,愛上他了,愛了,愛…… 愛? 什麼是愛?僅僅只是因為他偶然間救了她一命?單單是他那一句「爺爺要趕她走?」?還是因著他想說卻又不說的「要幫忙嗎」? 什麼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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