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焚夏 > 冬之妖嬈 | 上頁 下頁


  被留在原地的鐘莫予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往書房而去,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根據他的經驗,從來沒有一位來府裡暫坐的客人會用那樣的口氣對爹說話,好像爹必須答應她的要求似的。

  他呆呆笑了起來,爹沒有用一把掃帚將夕炎冬轟出去,反而願意按照她的話去書房會面,那是否表示爹有點接受她了?

  「少爺?」

  「啊?三言?」

  「你,笑得很得意哪……」

  「呵……」

  書房。

  「說吧。」

  沒有奉茶,沒有請坐,鐘重遠一進書房,在書桌後坐定,便拋出這麼一句話,很直接。

  他不想聽無聊的廢話。

  沒有詢問,沒有不解,夕炎冬進了書房,在鐘重遠坐定後,環顧四周瞭解環境後,自己找了張椅子,兀自坐了。在這之前,沒看房內另一個人一眼——他還是這間書房的主人!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談,怎麼,變啞巴了?」出口的話,有些刻薄,若其他人聽了,便忍不住要反諷兩句,而夕炎冬卻是靜靜看著他,沒有絲毫不悅的跡象。

  「你說話!」鐘重遠發覺自己心裡好像悶了一股氣,卻無處發洩。很少有人會那麼對待他,像是目中無人一般,她難道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夕炎冬冷眼打量著距離她近幾步之遙的鐘重遠,與心中的想像做著比較。

  她一直以為她見到的會是一名白髮鬚眉、老態龍鍾,還有些步履瞞珊的老頭,那是師傅在告訴她任務之後,她腦中的印象。而眼前所見卻是一位精神抖擻。中氣十足、怒意橫生的人。他的年紀可能真的很大一據說是快六十歲了,但,卻有著壯年人的外表。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大好,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可怕。

  當然了,對於只能再活幾日的人來說,再怎麼好心情,也會隨之崩潰的。

  「你?!」鐘重遠「霍」地站起,瞪大雙目,怒視著夕炎冬,「你不是有話要說?怎麼,害怕了?為什麼不說?!」

  他的耐性有限。

  「你很害怕?」夕炎冬一出口,就是一句足以嚇壞人的話。

  鐘重遠愣了愣,一時難以接收她的話。

  「你確實應該害怕。」她道。

  「你?」鐘重遠側過頭,重新審視夕炎冬。眼前的女子有一雙無畏而靈性的眸子。蒼白卻顯生機的臉上是平靜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神色。而,她渾身所散發出的獨特氣質,似乎並非為一般人所有。

  那麼,她,究竟是河身份?

  進入鐘府,又為的是什麼?

  「你,到底是誰?」會是如莫予所說,只是碰巧昏倒在他家門口嗎?如果真是那樣,她怎麼會開口便要求與他談話?更甚的是,她竟說他在害怕!

  害怕?他害怕嗎?笑話!

  「我?你不認識我。」又是簡單的陳述句,確是事實。

  「我是不認識你,所以才問你!」跟她說話簡直像在浪費口舌。

  夕炎冬突然站了起來,朝鐘重遠走近。

  「你做什麼?」她的行為很奇怪,實在奇怪。莫予怎麼會將她帶了回來?!該死的小子!

  「你不認識我。」她繼續說著,下一句話讓處於戒備狀態的鐘重遠嚇了一大跳——

  「夕炎不生。」她下句不接上句,突然報出一個人名,然後,退回椅子,坐下,依然是慢條斯理的。

  夕炎不生!

  鐘重遠仿佛讓一個晴天霹靂擊中,突然頹倒在椅上,動彈不得。

  這四個字,好像是一張有魔力的網,將他困在其中,無法言語,不能行動。

  夕炎不生!

  夕炎不生!

  這個名字早就讓他塵封在記憶中不願提起,而今,即使有些刻意的遺忘,也無法改變他曾承諾過的事!

  良久之後,鐘重遠終於恢復神志,重重歎口氣,閉了閉眼,「他叫你來的?」他問,問得有氣無力。

  「是。」她手上憑空出現一塊形狀怪異的壁。

  就算不信她的話,看到這塊那人曾經給他認過的壁,他也信了。世上除了他,恐怕再元人擁有它。

  「時間到了嗎?」像在自言自語,鐘重遠雙手抹了把臉,才正眼看向夕炎冬,後者的表情一直未曾改變,即使看到他突然像老了幾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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