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斐心 > 自助搶妻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不是我送的,是柯毅倫,他兩個鐘頭前像個鬼似的,跑到公寓來敲我的門,又將車鑰匙丟給我,拜託我一定要及時將這袋子交到你手中,他說很重要。」何晶媚有些忿忿地嚷道:「我問他為何不自己來,他說今天有很重要的預演秀,他必須在場監督走不開,所以只好拜託我了。」

  黎雯神色黯然地望著紙袋,默默不語。

  何晶媚依舊不停地抱怨著。

  「你知道嗎?他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活像個殭屍、吸血鬼,一早來敲門,害我結結實實地被他嚇了一大跳,我想他大概一夜沒睡吧,不然他臉色怎麼會那麼難看。」

  何晶媚說的愈多,她的心就揪得愈緊,心痛得無法言語,兩行熱淚忍不住地又在她蒼白秀麗的臉龐上順勢滑落。

  何晶媚一看見她這副淚人兒的模樣,嚇了一大跳,趕緊從皮包內拿出面紙讓她拭淚。

  「既然捨不得他,又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他,何苦這般的傷自己。」

  黎雯擦掉淚漬,一臉苦楚幽幽地看著何晶媚。

  「你是知道的——我無法忍受他那些蜚短流長的花邊新聞、閒言閒語,我太愛他了,愛得以至於無法忍受任何一個女人和他有關。」

  何晶媚若有所悟地笑開,拍拍她的背安慰。

  「沒關係,也許你到法國以後想法就會改變,到時就不會那麼在意了。」

  她苦笑。「希望如此。」站起身。「時間不早,我該進去了。」

  「好吧,我送你到出境廳去,反正都來了,不差再爬個樓梯。」何晶媚俏皮地擠擠眼。

  惹得黎雯噗嗤地笑出。

  三年後。

  十二月的天氣,和大部分的歐洲國家一樣,寒冷異常,空中夾著雨,飄著雪,雨在雪中,雨雪霏霏涔涔的。

  黎雯佇立街頭倉皇而望,這半是建築半是車輛的街景,就像記憶的某個深處,讓她恍惚了。

  直到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將她的記憶拉回了現實。

  打了個冷顫,快速地通過馬路,往她的公寓居所回去。

  僵硬的手在口袋內尋找著鑰匙,機械式地撿起丟在門口,遠從臺灣寄來的信件。

  一定是晶媚,在她僵硬的臉上出現一絲笑容。

  一進門,便趕緊打開室內的暖爐,好讓凍結的室內暖和起來。

  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內是一張紅色喜帖。

  晶媚要結婚了,要她回國參加她的婚禮,頓時心中一分是喜一分是憂。

  落落寡歡地望著陳舊窗櫺外的積雪和車燈,緩緩飄落的雨雪阻礙了她欲看清的視線,街頭一片荒涼寒冷的景致,讓她再度憂傷了起來。

  寄居他鄉的生活並不好過,令她吃足了苦頭,幾度幾乎熬不下去,要不是不敢再回到臺灣那塊傷心地,她可能早已重拾行李,奔回那可愛懷念的地方。

  每當佳節將近,她的思鄉情懷就更嚴重,她想念臺灣、想念風、想念那裡的土、想念那裡的空氣、想念那裡的人,更想念——他。

  強忍住又要落下的淚珠,她好想他呀,想得心都痛了,想得快發瘋,整個人甚至因想他而幾乎一度崩潰,多少的夜裡,她是在夢中遇見他,卻是在決堤的淚水中醒來。

  多少次告誡自己、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他,可是沒用。

  當年是她自己選擇離開他的,如今後悔的代價也就只有自己承受。

  那只塵封已久的紙袋禮盒跟著她東搬西遷的,早已有分割捨不掉的情,算是一種感情的轉移吧!

  可是她卻從未將它打開來,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它也始終一直靜靜地躺在角落裡。

  望著紙盒,隱約中彷佛有某種意念襲上心頭,心緒波動,血液翻騰,身體微微顫抖,睜著眼癡癡地望。

  久蟄思動地,她再也按捺不住地沖上前將紙盒拿了出來。

  顫巍巍的手抖動不已地將紙盒拆開。

  兀地,整個人元氣盡失地跌坐在地板上,熱淚滿腮,眼裡淨是悔意,這紙盒裡居然是件新娘禮服。

  不知過了多久——

  外頭室內一片漆黑,黎雯手中緊抱著那件白色新娘禮服頹坐在床頭,無助的眼神透露著惹人憐愛的神情,蒼白的面容,腫脹的雙眼,眼角還殘留著剛剛一陣又一陣的痛哭後的淚漬。

  她呆坐地望著窗外,直到東方露白,曙光乍現。看著這黎明時分,薄霧如幕的,早晨的第一道晨曦,撥開層層雲霧,躍然而出,荒涼的街景和一地的殘雪,在難得的煦陽柔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淒絕、哀怨之美。

  窗櫺上殘留著昨夜的飄雪,在晨光的照耀下瑩光閃耀,像極了仙女的魔法杖閃閃發亮,教她看得癡也看得著迷。

  心裡生出一種無法言語的玄妙感覺,一切顧忌和疑慮就像冰消雪釋一般,在全身化為一道清光流去。

  霎時間,一切豁然開朗,掙脫了自己給自己的束縛和壓力,多年來的抑鬱寡歡也隨之煙消雲散。

  是她該回去面對現實,解決她和柯毅倫兩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的時候了,不管結果會如何,她必須勇敢地去面對,一直逃避只會讓她永遠沉淪在悲傷、懊喪的絕望中。

  黎雯站在表演秀場內的大門邊,隔著墨鏡遙望表演精采的服裝秀。

  從來參觀服裝秀的人潮盛況中可以得知,這幾年來柯毅倫的成就又更上一層樓了,知名度也響遍國內外,霓裳服飾的服裝秀更是一票難得,即使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票券,往往是一票難求地搶購。

  一套套華麗又實用的服飾在身材迷人的模特兒們換穿表演下,很快地整場秀將接近尾聲。

  在音樂變換中,所有的模特兒皆同這場服裝秀的靈魂人物走了出來。

  黎雯心頭一個衝擊,拿下架在鼻樑上的墨鏡,雙眸幽幽又悲又切地望著舞臺上的柯毅倫。

  和以前一樣,他笑容如陽光般的扣人心弦,歲月的流轉並未在他俊美的臉龐刻劃下痕跡,有的只是更多了分成熟穩重,一改以往風流倜儻花花公子的模樣。

  身著白色襯衫搭配著一條吊帶的棕色休閒褲,笑容可掬且熱情地和觀眾揮手致意,接受各方湧獻的鮮花,他依舊是那麼的瀟灑出眾,耀眼奪目,天成的領袖氣質席捲了所有來賓的心,為他癡狂並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他有今日的成就是他應得的,他對他的服飾事業一直是用心的,且盡力地在經營,這些熱烈的掌聲理當屬於他。

  未等所有人潮離去,黎雯黯然踽踽獨行地先行離去。

  柯毅倫獨自在視聽室內一遍又一遍地觀看這次服裝秀的錄像帶,從裡頭找出缺點和差錯,以便下次改進。

  揉揉疲倦的雙眼,抿抿性感雙唇,喝口放在一旁的冰水,再度換上另外一支帶子。

  籲口長氣,調整好躺椅的位置,換個姿勢,遙控器一按便又開始觀看。

  帶子播放到中途,手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他將帶子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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