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我的心(23)_飛帆

二十三

　　方羿風溫和地說：「別那麼激動，你腦震盪了，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淩希挑釁地望著方羿風，「你給我聽清楚了，如果你讓她傷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完，他轉身迅速走開了。方羿風大步趕上他，「我送你回去吧……」

　　「走開！」淩希用力摔開方羿風的手。猛然，他眼前的夜景倏地扭曲了，本來就模糊不堪的視線變得支離破碎起來，耳鳴聲刺激著他的大腦，腦中頓時一片混沌。淩希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就在他要倒在地上的瞬間，方羿風有力的大手穩穩當當地托住了他。

　　「啊！」看到淩希的陡然倒地，謝語恬張開大叫。她驚恐地注視著淩希半閉的眼睛、毫無生氣的臉和癱軟的四肢，感到她自己身上的力量也在漸漸流失了。

　　方羿風老練地摸了摸淩希的頸動脈，對謝語恬說道：「他只是昏了過去，應該是腦震盪的後遺症。你快到車庫裡把你的車開出來，我們馬上送他去醫院。」

　　如夢初醒的謝語恬風一樣的奔向車庫。

　　看著她少有的慌亂背影，方羿風搖了搖頭。他儘量不碰觸到淩希骨折的左臂，小心地把他抱了起來。看著淩希憔悴的面孔，他無可奈何地自言自語：「笨蛋，說什麼如果我讓恬恬傷心，一定不會放過我。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

　　淩希困難地張開了眼睛。光線很刺眼，昏眩的感覺立刻攫住了他，他迅速把半開的眼睛又合上了。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昨夜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力量隨著冒冒失失地趕去謝語恬的家而消失殆盡了。頭很沉重，太陽穴突突地疼著，耳鳴依然很嚴重。他很想再睡下去，至少在睡夢中他沒有這麼難受。但是，他的嗓子火燒火燎的，很想喝點水。他輕輕地嚅動著乾燥的嘴唇，下意識地想發出「水」這個詞，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淩希努力地掙扎著，忽然，有什麼東西湊到了他的嘴邊，他本能地張開了嘴。那是一根吸管，淩希暢快地吸著，溫熱清甜的水滋潤著他的喉嚨。他忽然有了力量，順利地張開了眼睛——

　　視線依然很模糊。室內的擺設遠遠近近的沒有了焦距。他仿佛忽然增加了500度近視一樣。一張瓜子臉在他的面前，一時間，他無法看清楚。是護士嗎？他不確定。

　　他在枕頭上輕輕動了動頭，頭疼和頭昏馬上一起向他襲來。「嗯……」他無意識地吟著，神志又轉模糊。這時候，一隻手溫柔地著他的面頰，觸感很美妙，簡直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淩希陡然清醒了。他記得這個感覺！受傷時躺在那肮髒的水泥地上，就有一隻手這麼撫摸著他的臉龐！

　　淩希一下子張大了眼睛。視線變得清楚了許多。他怔怔地著面前的那張俏麗的瓜子臉，坐在他身邊的是謝語恬！

　　原來，那不是幻覺，真的是她！淩希癡癡地著謝語恬。

　　被他突然的清醒嚇了一跳，謝語恬飛快地把停留在淩希臉上的手縮了回來，「你醒了，我叫醫生來。」她訕訕地欲轉身而去。

　　「別、別走……」淩希粗嘎的嗓音讓謝語恬停住了腳步，她笑了笑，「對了，按鈴叫醫生來就可以了，我真是呆得可以。」她自嘲地聳了聳肩。

　　淩希搖了搖頭，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的腦袋裡就好像有液體在晃來晃去一樣，他不由得擰起了眉心。

　　謝語恬關切地說：「很難受嗎？我馬上……」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淩希握住了她準備接鈴叫人的手，他喘著氣，艱難地說：「昨天你又回去了吧，是你救了我，對嗎？」

　　謝語恬迎著他熱切的眼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淩希明白了，帶著警察去救他的人果真就是謝語恬，把他送進醫院的人也是她。「為什麼還回去？很危險的……」他沙啞地說著，心底莫名地升起一絲期待。

　　謝語恬淡淡地笑了笑，「應該的，是你先救了我。」她語調裡的平淡連她自己聽了都嚇了一跳，為什麼我會說得這麼無所謂？我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啊……她心慌意亂。

　　淩希苦澀地撇了撇嘴，「我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你回去吧，我已經不礙事了。」他向謝語恬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沒由來地，謝語恬被他的表情惹惱了，她賭氣般粗魯地說：「放心，我會一直呆在這裡直到你康復為止的。」

　　淩希忽然勃然大怒，他猛地從床上欠起身來，大聲地喊道：「我不需要你憐憫，更不需要你報恩！你給我走！」

　　謝語恬詫異地看著他孩子似的發著火，倔脾氣也上來了。她粗聲粗氣地說：「我不會走的！」

　　「你走！」淩希雙眼通紅地瞪著她，樣子很嚇人。但是，謝語恬發現自己根本就一點都不怕他，她挑釁地沖著淩希揚起了眉毛。

　　「我偏不！」

　　「你……」淩希沒有受傷了右手忽然按住了胸口，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了上來，他根本就無從控制，軟弱無依靠地斜倒在床側嘔吐了起來。剛喝過的清水馬上吐完了，胃裡空空如也，他痛苦地幹嘔著。

　　謝語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她馬上按鈴叫人，然後不避嫌地撲到淩希的身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努力扶他坐起來。

　　醫生來了，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對謝語恬說：「頭昏、頭痛、耳鳴和嘔吐都是腦震盪的反應，你不用擔心，病人的體質很好，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完，他別有深意地向謝語恬笑了笑。

　　謝語恬懶得深究醫生取笑的眼神，她焦慮地看護士幫淩希重新躺好。醫生和護士看到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又交待了幾句，識趣地走開了。

　　謝語恬看著淩希冷汗涔涔的蒼白額角，心揪了起來。她輕輕替淩希拭著汗，溫言道：「好點了嗎？都怨我……」

　　「關你什麼事？」淩希喘息著，「我、我好狼狽，」他苦惱地笑了一下，「說真的，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副模樣，你還是走吧。」

　　謝語恬又有些生氣了，「走、走、走，你就知道攆我走！我一點也不想走！你再狼狽的模樣我都見過了，這點算什麼？」她忽然想起了昨夜淩希躺在方羿風懷裡那副可憐兮兮、半死不活的模樣。真是的，害她擔心了半天！她越想越氣，忍不住伸出食指輕輕彈了彈淩希的鼻尖，「不許再說話！乖乖休息！」她大模大樣地威脅道。

　　淩希看著她俏皮的潑辣模樣，吃驚地張大了眼睛，「恬恬……啊，不，謝、謝……」謝語恬曾經命令他不許稱呼她恬恬。

　　謝語恬在他耳邊說道：「就叫我恬恬好了，連名帶姓地叫，難聽死了。」

　　「啊？可是……上次你不是說……」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