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歲月(27)_飛帆

二十七

　　蘇菲亞眨眨眼睛，她不敢相信，愛西居然會在剛朵拉上。朦朧的月色中，水波映在了他的臉上，他溫柔地笑著，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英俊。

　　蘇菲亞一度疲憊的心臟再次朝氣蓬勃地跳動了起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看看你，愛西，看看你！你一點都不像你了！」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

　　「可我還是我啊！」愛西俏皮地側了側頭，雙手一攤，調皮地笑了。他向剛朵拉坐著的一個人打了個招呼，古老動聽的意大利民謠在木吉他的琴弦中輕輕升起。

　　蘇菲亞瞪大了眼睛，愛西突如其來的浪漫舉動讓她大吃一驚。

　　愛西忽然向蘇菲亞擠擠眼，在民謠前奏結束的當兒，他張開嘴，動情地唱了起來，不過，歌詞和原本的民謠大相徑庭，「美麗的蘇，我想邀你去舞會，不知道明天你有沒有空？啦啦啦啦，不知道美麗的小姐明天有沒有空？」

　　就這樣一句簡單而不壓韻的話被愛西和著音樂反反復複地唱個不停，他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歌來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他還要放開嗓門大聲高歌，與專門唱夜曲的剛朵拉上那悠揚婉轉的歌聲比起來，愛西的歌謠簡直像是鬼哭狼嚎。

　　蘇菲亞拍著手哈哈大笑，赤裸的光腳雀躍地在地板上跳來跳去。她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

　　愛西扯著喉嚨唱了半天，引得人人側目。在樂曲的間歇，他喘著氣說：「喂，蘇，你就表個態吧，我再這樣唱下去，馬上就要接受番茄雞蛋的洗禮了。」

　　「哈哈哈哈，那就等你接受了洗禮再說！我好想看看雞蛋在你身上爆裂的樣子是什麼樣！」蘇菲亞肆無忌憚地撒著嬌。

　　「哎呀，女人啊，女人……」愛西故作頭疼狀。

　　「哈哈，算了，這次就饒了你。明天來接我吧。」蘇菲亞看著他為難窘迫的樣子，於心不忍了。「呼，大功告戒！喂，喂，喂，快別彈了。」愛西趕緊制止住繼續彈奏著的吉他演奏者。

　　看著他慌裡慌張的模樣，蘇菲亞「嗤」地又笑了起來。

　　「蘇，不許總是這樣笑話我！」愛西鼓起了腮幫子。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你的肩膀好些了嗎？」蘇菲亞關切地問。

　　「馬上就能參加比賽了！」愛西樂顛顛地掄起了胳膊。

　　「好了，好了，別得意忘形！」蘇菲亞不客氣地教訓著他。

　　下一秒，兩人默默無言。空氣凝結了，時間停止了，風聲、水聲、人聲漸漸離開了他們的世界。愛西和蘇菲亞四目相投，微妙的情感悄然無聲地滋生著。

　　「那……那我明天晚上來接你，穿漂亮點！」愛西首先打破了和諧的寧靜氣氛，「我……我現在要走了。」

　　「啊……」蘇菲亞戀戀不捨地顰著眉。

　　「喂，蘇，你別拉著我不讓我走了，這剛朵拉的船資越來越貴了。」愛西說著俏皮話。

　　蘇菲亞展顏一笑，「那說好了，明天你來接我！」

　　「當然！」愛西爽朗地揮揮手，「明天見！」剛朵拉搖動著，隱人了夜色中。

　　蘇菲亞望著那遠去的小艇，心中既惆悵又期許。明天！明天！如果下一分鐘就是明天該多好！她唏噓不已。

　　等到小小的剛朵拉再也看不見了，蘇菲亞才轉身走進屋裡，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自己的漂亮衣服。她壓根兒就忘了，幾個鐘頭之前，艾德王子也曾經邀請過她出席舞會。

　　蘇菲亞記不清自己已經照了第幾次鏡子了。她仔仔細細地端詳著落地鏡子中的自己：一襲淡粉色晚裝恰到好處地勒出她姣好的曲線，柔軟的布料貼在她的身上，宛如第二層肌膚一樣；濃密捲曲的頭髮盤了起來，鬢角頑皮地撒下幾絲卷髮，在端莊中散發著嫵媚。蘇菲亞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兩抹紅暈淡淡地染在了她的雙頰——她緊張地期待著。

　　門鈴終於響了。蘇菲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只覺得眼前一亮。

　　愛西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深色的禮服穿在他身上竟然出人意料地好看，讓他顯得英氣勃勃，沉穩大方。在蘇菲亞腦海裡，愛西從來就是一副運動裝行頭，她從來沒有見過愛西出席正式場合的衣著。現在呢，不見則已，一見傾心。

　　「幹嗎呆了？」愛西伸出食指在蘇菲亞頭上打了個爆栗。

　　「你好帥！」蘇菲亞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愛西臉紅了，「哪有像你這樣說得這麼直接的！

　　喏，送你！」他背在身後的左手伸了過來，手掌裡躺著一枝潔白無瑕的山茶花。

　　蘇菲亞怔住了，她癡癡地望著愛西，沒有伸手去接。

　　「蘇？」愛西不解地側了側頭。

　　「愛西，我……我一直以為，你從來不會送花給我。就算要送，也會送實際的西蘭花。」蘇菲亞笑了，溫暖的液體凝聚在她眼眶裡。

　　「西蘭花？」愛西哭笑不得，「為什麼？我像是那麼不解風情的人嗎？」

　　「嗯，總體是說來，你是個木訥的人。」蘇菲亞毫不客氣地指責，「所以我想不到你會有像昨天、今天這樣浪漫的舉動。」

　　「呵呵，因為你喜歡浪漫啊。」愛西坦率地回答。

　　蘇菲亞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垂下頭，感動之情在心中氾濫。

　　「我們走吧。」愛西優雅地伸出手臂。

　　蘇菲亞沒有再說什麼，她生怕自己再說下去、再想下去，眼淚會不可遏抑地奔騰而出。她乖巧地挽住了他的臂彎，愛西那賽車手特有的堅實臂膀給了她無邊的力量。溫暖的感覺充盈了她的全身。

　　愛西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他狐疑地看了看身邊的蘇菲亞，「蘇，是我高了還是你矮了？」

　　「笨！」蘇菲亞嬌嬌地啐了一口，從長裙下面伸出一隻腳，「看！」

　　奶白色的平底舞鞋映人了愛西的眼簾。他恍然大悟，「蘇，你居然穿了平底鞋。」

　　「配合你啊。你以前不是總是吆喝我，和你出去一定要穿平底鞋的？」

　　「你還記得啊……」

　　「當然啦！」蘇菲亞詫異地看了愛西一眼。

　　在有意無意間，愛西躲開了蘇菲亞的目光。他在心中悄悄說：「蘇，別對我這麼好！不然的話，我會忍不住牽著你的手，帶著你離開這裡的……」很快，他們來到了舞會的場所。這裡的場地不算大。卻佈置得溫馨細緻。蘇菲亞一見就高興了。不過，她很奇怪，舞場上除了她和愛西，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鞋、燈光也沒有，黑漆漆的。

　　「愛西，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她猶豫地說道。

　　「沒錯。不過，我想我們來早了。」愛西聳了聳肩，粲然一笑，他的笑容仿佛是天邊璀璨的星星。

　　蘇菲亞不由自主地也隨著他笑了，「那我們怎麼辦？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跳舞好了。」愛西不由分說地拉著蘇菲亞拐進了舞場。

　　「喂，愛西，一點音樂都沒有，怎麼跳哇！」蘇菲亞有點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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