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感覺(15)_飛帆

十五

　　「喂，你可千萬別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艾倫趕緊打擊他的積極性。最近，西撒為了討好艾倫的胃，總是千方百計地做些叫不出名字來的所謂健康食品，弄得艾倫連僅存的胃口都沒有了。如果不是西撒的爸爸雅尼經常從米蘭回來，給艾倫做一些熱氣騰騰的意大利菜的話，艾倫說不定早就瘦成了皮包骨了。

　　「那我打電話問你媽媽。」西撒樂巔巔地抓起了電話，根本不理會時差。

　　「哦，原來是這樣。」聽完了岳母大人的教誨，西撒心悅誠服地放下了電話。

　　在一旁的艾倫急了，「你這麼早放電話幹嗎，我還沒有和媽媽說話呢！」艾倫沖著西撒乾瞪眼。

　　「那有什麼要緊的，你再打回去就得了。」西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你媽媽說酸養頭不要自己做，到唐人街買就好了。那好，艾倫，我這就去唐人街大採購，你還有什麼想吃的？」他興致勃勃地看著艾倫。

　　「我想和你一起去！」艾倫的眼睛閃著亮光。

　　「不行！」西撒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剛才你媽媽還說，別讓你沒心沒肺地跑跑跳跳，一個不小心摔一跤。」

　　「我是那麼白癡的人嗎？西撒，整天呆在家裡，我的屁股都坐出繭子了。」艾倫可憐兮兮地央求著。

　　「說了不行就不行！」西撒一副大丈夫的模樣，

　　「唐人街太遠了，你聽話，乖乖在家裡呆著，我等會兒回來等你吃完飯，帶你到附近的廣場去散散步。

　　「隨便啦。」艾倫拖長了語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就乖了，聽話，寶貝兒。」西撒在艾倫臉上親了一口，轉身走了。

　　艾倫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她環顧著空蕩蕩的家，忽然覺得無比的寂寞。她把沙發上的靠墊重重地扔了出去。壓抑著低低地哭了起來。

　　當西撒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艾倫已斜躺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了。她頭上帶著耳機，一本書滑到了她的身邊。

　　「真像個孩子。」西撒看著艾倫純真的睡臉，心中禁不住一蕩，溫馨的感覺湧上了胸際。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把袋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好，馬上就給我的寶貝兒做飯，」西撒意氣風發地拿出那罐珍貴的酸養頭，「唉，慢著，這酸養頭要怎麼煮哇？」西撒猛然發現，他對酸養頭的吃法一點概念都沒有。望著那罐白白胖胖的酸養頭，「羅馬角鬥士」西撒·貝蒂尼犯起了愁……

　　「艾倫，醒醒，該吃飯了。」西撒在艾倫的耳邊輕輕地喊著，艾倫一點反應都沒有。奇怪了，她怎麼睡得這麼死？西撒皺起了眉頭，半晌，他才醒悟過來，艾倫的耳朵上仍然戴著耳機。西撒寬容寵溺地笑了笑，輕輕把艾倫的耳機搞了下來。

　　耳機裡傳來一陣隱約的音樂。寶貝兒在聽什麼呢？一陣好奇心襲來，西撒把耳機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一陣節奏強勁的搖滾樂震動著西撒的耳膜。不會吧，這個人有沒有當媽的責任感？她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成為一個龐克族嗎？西撒蹩起了眉頭，眼光掃到了滑落在一邊的書上。「什麼！這還得了？」看清楚了書名之後，西撒跳了起來，這個未來的媽媽居然看血腥的偵探小說！她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去當偵探還是連環殺人犯？

　　西撒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艾倫，你給我醒醒！」

　　艾倫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睛，「啊，西撒，你終於回來了！」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兒，艾倫高興地撲過去，摟住西撒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西撒應接不暇，剛才的憤怒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寶貝兒，吃飯了。」他沉下聲音，柔聲地說道。

　　艾倫甜甜地一笑，「你買了酸養頭回來了？」

　　「嗯，我做了特別的炒飯，保證你喜歡。」西撒得意洋洋地揚起了下巴。

　　「老公，你出去的時候，我很悶呢。」艾倫摟著西撒的脖子不放，軟綿綿地撒著嬌。

　　「但是悶也不能聽搖滾樂看恐怖偵探小說啊，這樣對寶寶不好的。」西撒還是忍不住數落了艾倫一句。

　　「西撒，你是個大壞蛋！整天就顧著你的寶寶，我說我很問耶！是我，不是你的寶寶！」艾倫的眼淚說掉就掉，「嘩啦嘩啦」地流得個不亦樂乎。

　　唉，又來了。西撒暗地裡歎了口氣。他把艾倫摟進結實的胸膛裡，像哄小孩似的對艾倫說：「好好好，是我的錯。」

　　「西撒，你的回答很勉強。」艾倫不滿意地抬起了婆裟的淚眼。

　　「可是，你也不應該吃寶寶的醋哇，你明知道的，沒有你，哪兒來得寶寶？」西撒伸手溫柔地拭去艾倫腮邊的淚水。

　　「對不起，西撒，我又亂發脾氣了。我不想的，但是，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很寂寞。」艾倫的無理取鬧結束了，她盡情地哭著，發洩著內心的苦悶，「嗚……可是，西撒，我、我真的很寂寞。」

　　看著妻子髒兮兮的小臉，西撒的心收緊了，「都是我不好，讓你悶著了。」他垂下頭，吻著艾倫的淚，鹹鹹的淚水含在嘴巴裡，讓西撒的心很不是滋味。

　　良久，艾倫哭夠了，這次頂著腫腫的眼睛走到了餐桌前，「等等，你先閉上眼睛。」艾倫想去揭開桌面上反扣著的保溫碟，西撒趕緊制止住她，「我數一、二、三你才可以睜開眼睛。」

　　「這麼神秘？」艾倫笑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一、二、三！」西撒一把揭開了保溫碟，「可以睜開眼睛了！

　　艾倫皺著眉，打量著桌面上那碟色澤奇怪的炒飯。

　　「高興吧？」

　　「哈？」艾倫搞不懂高興的理由。

　　「看，這是酸養頭炒飯耶！」西撒一臉神氣的表情。

　　「酸……酸養頭炒飯？」艾倫困難地望著那碟白花花的東西，「有這樣的炒飯嗎？」

　　「怎麼沒有？你以前不是告訴過我，中式炒飯裡什麼都可以放的嗎？」

　　那也應該有個限度的吧？艾倫想這麼說，但是，看著西撒獻寶似的興奮的臉龐，話到嘴邊又吞進了肚子裡去。

　　「寶貝兒，你不試試嗎？」西撒滿心期待地望著艾倫。

　　唉，就試試好了。反正自己剛好想吃酸養頭。艾倫把心一橫，用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第一勺，吃不出什麼味道。艾倫咀嚼了兩口，用力咽了下去。

　　「烏拉！寶貝兒，你吃下去了！別著急，慢慢吃！」西撒高興得手舞足蹈。

　　艾倫擠出了一個笑容，又往嘴裡送了幾口怪異的炒飯。吃著吃著，面前那碟慘白慘白的東西忽然變得異常恐怖了起來。那一粒一粒的米飯在艾倫眼裡，忽然變成了一隻只小蟲子，正在曲曲折折地爬著；原本光潔的養頭也變得猙獰起來……艾倫漸漸覺得喉頭發緊了，一勺炒飯舀了起來，卻怎麼也不想送進嘴裡。

　　「吃啊，寶貝兒。不吃多一點沒有營養的。」西撒不住地催促，艾倫勉為其難地把勺子放進嘴裡——

　　「嗚……」艾倫猛地把勺子一扔，快步向盥洗室跑去。胃裡的酸水在喉嚨裡上下翻滾，還沒到盥洗室，她就已經吐在地上了。

　　當艾倫虛弱地從盥洗室出來，西撒正在一絲不苟地清潔著地板。看見艾倫疲憊不堪的表情，他迅速迎上前去，半摟半抱地擁住艾倫，「寶貝兒，好些了嗎？」

　　「嗯……」艾倫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再吃點東西吧。」

　　「啊——不！」艾倫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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