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緋琛 > 地獄的神話 | 上頁 下頁


  如楓不語,在費斯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裡,隱藏著多少血雨腥風。13歲,別人還是玩樂的季節,他卻已經進入了戰場,在商界打出一片輝煌的天地。不管他有多殘忍,在那種看不見一絲親情的你爭我奪中,13歲的他,應當也吃了不少苦吧!如楓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費斯特濃密的黑髮。「很奇怪耶,認識你才三天,我的世界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命運真是無常。」她頗有感觸,忽然想到宛儀,不由笑出聲來,「宛儀和霍正德要是知道我現在在哪裡,不跌破眼鏡才怪!」她柔柔地敘述著,覺得像在跟一個陳年故友交換心情,輕鬆自在。

  「那個姓霍的,追求過你?」忍耐了許久,費斯特還是吐出了這幾個字。

  「你又來了。不管怎麼說,他在我高中時就與我認識了。唉,他也追我那麼多年了,我卻還是沒有和他結婚。」

  「你敢和他結婚,我會毀了他。」費斯特的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否決了玩笑的可能性。如楓再次推開了他,「有時候,你令我很不安。在你心中,我是什麼?是附屬品?我的生命裡,除了你,不許有自己的朋友,親人,事業……我該逃離你的,越遠越好……」

  「不,不許你離開我。」費斯特的聲音又急又快,那種絕望感是如此的熟悉,令如楓想到了夢中的男人。他們,竟有些相似。但是,他卻不是他。

  「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逼我離開你。」如楓注視著費斯特那雙焦灼的眼睛,平靜卻不容抗拒地說。

  「我不會傷害曾經在你身邊出現並存在過的每一個人!」費斯特迅速做出了保證。

  「曾經」?這是否意味著她將再也見不到這些人。多麼霸道的男人啊!如楓凝睇著費斯特,「到了美國後,你打算怎麼安置我?」這是夫妻之間該有的交流嗎?如楓覺得真是有些滑稽,但她又不得不如此問。三天,足夠讓她瞭解費斯特的個性:冷酷、專制,一旦下定決心,全世界將為他讓路。所以,他能這樣傲視全球,世界金融都在他的一吸一呼中顫慄。就這一點上,如楓嚴重崇拜他,她想起宛儀曾經說過「你決定的一切,總是能實現」。唉,在費斯特面前,自己還有什麼資格要大刀啊!

  費斯特有些古怪地望著她,「不用那麼驚訝啊。」

  如楓抬了抬眉毛,「你當然是不會讓我去工作了?」

  「我是個會讓我的女人辛苦的人嗎?」

  如楓搖了搖頭,低聲嘟嚷:「不工作才辛苦啊!」

  「什麼?」

  「沒事。」如楓仰起頭,「當然你也不會讓我去探親訪友嘍。」見費斯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楓忍不住說道:「你讓我有一種感覺,好像你娶我就是為了把我藏起來,不讓某個人見到。」

  費斯特猛地震了一震,半晌才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只是不想讓你累著而已啊。哪個丈夫不是這樣對妻子的?」他別過了頭,避開了如楓的眼睛,開始攪動桌上的咖啡。

  「好吧。誠如你所說,我會儘量過得不累著。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想補足我在學業上的一個遺憾,得到繼續學習的機會。在家裡請家教也行。你若不放心又具備耐心,你可以自己教我。」如楓頑皮地轉過了費斯特的腦袋,朝他做了個鬼臉。不肯說是嗎?時間還長著呢,費斯特,你接招吧,總會讓你倒出來的。

  「如你所願,我的小妻子。」費斯特的眼中閃過一道促狹的光芒,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那燦爛的笑容一下子驅散了如楓心中所有的疑惑,並成為她今後一直努力的目標:讓費斯特再次發出這種可以掃平他的暴戾、絕望、痛苦以及冷漠的笑聲。

  飛機就直接降落在費斯特莊園內的私人機場上,跨出飛機的一刹那,如楓真的以為她來到了美國某個不知名的城市裡。光是機場,就可以停四到五架飛機。

  看著如楓茫然的神色,費斯特笑了,「看來我有必要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家。」

  「家?」如楓真的感到不平衡,有錢人家的生活有必要這麼奢侈嗎?「我以為你的家最多是座城堡也就算了。幹嗎要這麼大?恐怕在一年內我都不可能走得出這個『家』!」因為要迷路,如楓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這個家可是專門為你而造的!」費斯特寵溺地把玩著如楓的長髮,愉悅地笑著。

  「被幽禁的公主,還是籠中的金絲雀?」如楓脫口而出。

  笑容頓時從費斯特臉上隱去,如楓不由得暗暗後悔,費斯特難得有這麼愉快放鬆的心情,自己幹嗎哪壺不開提哪壺!

  「主人,夫人。請上車。」一輛金影勞斯來斯悄無聲息地停在他們旁邊,司機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風度翩翩,酷似美國影片《富家少爺》中的管家。

  「管伯,你開車帶夫人參觀一下。」被稱為管伯的司機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便鑽進了駕駛座。從他的神色上,如楓看得出來,他對這位年紀只到他的三分之二的少主人畏懼得不得了,但其中偏偏又有一種無比尊敬的成分在。費斯特是中國版的快活王嗎?

  「想什麼?」如楓轉過臉來,費斯特又以一貫專注的眼神籠罩著他。如楓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實驗室裡的一隻白老鼠,一生的使命就是供費斯特研究。真的應了中國的老古話「因果報應,屢試不爽」。以前自己總在不自覺地研究別人,現在倒成了別人研究自己了。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還沒來得及回答,嘴唇已被費斯特狠狠地吻住。這個男人真是要命地敏感,如楓氣息不穩地想著。

  費斯特總算放開了自己,如楓紅著臉轉向車窗外,外面是一幢歐洲風味的小巧建築,她疑惑地朝費斯特示意。「學校。」費斯特還未從剛才的不愉快中釋放出來,回答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學校?」如楓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理解了飛機上費斯特那道促狹的目光。不過,這也太誇張了吧,「只給我一個人的學校?」

  「現在是你,將來是我們的孩子。」費斯特的聲音暗啞了起來。

  如楓臉紅耳赤,三天來,費斯特對她一直保持非禮勿動的君子風範,除了剛才因觸怒他而被奪去的初吻外,她依然完好無損,以至於她幾乎快忽略了結婚的真正意義。現在,費斯特忽然殺出這句話,令她一下子不安起來。幸好費斯特並未就此展開話題,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車窗外。而事實上,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窗外有太多的意外。除了占地面積像一座城市外,費斯特好像真的把城市裡該有的建築都搬了過來。這個男人,這個就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的男人,這個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真的是個人嗎?如楓有些迷惑地注視著他:「嗨,你多大年齡?」

  「32歲。幹嗎?」在如楓肆無忌憚地注視下,費斯特竟有些局促。32歲?在短短的32年裡,就能將全球的經濟掌控於手,他是怎麼辦到的?第一次,如楓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他們的住處位於整個「家」的中心,由於是呈環行設計,並刻意創設一個幽靜的住所,汽車駛進大門前,根本看不到那棟房子。如楓剛進來時,還以為進了一個公園。汽車在一條白色的環行跑道上滑行,道路兩旁古木參天,蒼翠欲滴。間或會有幾座雕像或石凳穿插其中,兩旁的空地,不是綠得叫人心醉的草坪,就是一個精緻的噴泉。臨近那幢式樣獨特的別墅,竟環繞著一條清清的小溪。汽車穿過小橋時,溪水清澈照人,溪中游魚可數,在形態各異的鵝卵石中嬉戲遊玩。溪畔或柳樹垂蔭,或桃花落紅,說不出的曼妙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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