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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也不知道是薑的嗆味惹紅他的眼還是怎麼著,他一邊炒著菜,感覺懸在眼中的淚都要奪眶而出。

  待會他一定要好好擁抱父親一回,這是他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來不曾做過的一件事。

  吃飯的時候,宣召海上那嚴肅的神態端坐兩人面前,宣秩耀與馬克則手足無措的不敢舉箸開動。

  「幹麼,不會是要我喂你們兩個吧?」宣召口氣嚴峻的說。

  「沒……」宣秩耀看看一旁的馬克,趕緊捧起碗。

  「我說。」冷不防的,他又開口。

  「是,父親。」宣秩耀僵住手中的功作。

  「這樓子要怎麼收拾?」他問,「懸在那兒也不是辦法,總要有點魄力去處理。」

  「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只是老了,還沒癡呆,別以為我眼瞎耳聾,上次我到臺北去小住就知道了,你也甭擺哭臉,紙包不住火,我是心裡有底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馬克突然用嚴謹的中文說。

  宣召嚴肅的臉上突然有一抹微笑乍現,「他打小陪我票戲,總不扮小生就愛唱小旦,披著被子權充水袖,雖然我怎麼用法西斯主義教育他,還是改不去他骨子裡的女態,或許這真是與生俱來的,沒法改,我呢,也不奢望什麼,只要你們過得開心就好。」

  宣家的餐桌上,三個男人說著男人的話。

  愛情與性別有時真是錯綜的,沒有絕對的是非,唯獨就那顆明心可鑒。

  久違多年的沈、尹大聯姻終於如期舉行,一樣是事出突然,直到婚禮當天有的賓客才被告知這樣的訊息,包括准新娘。

  遭到俘虜的尹崇生被囚困在新娘休息室裡,任人宰割的更衣妝點,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似的,而且門裡門外全是沈雲聰自婚禮顧問公司聘請來,名為工作人員實則為眼線的傢伙,正滴水不露的把刁鑽頑固的新娘層層看守。

  她氣急敗壞的看著那一屋子的人,巴不得沖到沈雲聰面前賞他幾個巴掌,竟大膽敢在她做月子期間,擅自幫她離了婚,偷偷摸摸的安撫了兩家的家長,等兒子一滿月,他馬上挾持她要舉行婚劄。

  天啊!這怎麼可以?她可是他的情婦耶,她說這,這輩子甯當情婦也不當正室的,天殺的沈雲聰,這一切說不定是他故意洩漏消息給媒體知道,然後好逼她乖乖就範。

  「我想出去走走。」她說。

  一群女人馬上蜂擁而上,「不行,新娘子還不可以出現……」

  尹崇生面前十多張嘴巴正一開一合的阻止她的想望,總之就是不讓她離開她們視線半步。

  「天啊!」她不耐煩的翻著白眼。

  又熬了十分鐘,她實在受不了了,霍地起身大嚷,「我要上廁所!」

  這群婚禮顧問公司的女人馬上沖上前又是拉她的裙擺,又是攙扶她的手肘,就像她隨時會跌個四腳朝天似的。

  「等等,你們人手那麼多,廁所不過窄窄小小一隅,我不認為有哪間廁所可以容納我們這麼多人進出,況且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我根本走不出來。」她也好氣的說。

  「抱歉,我們只是想達到盡善盡美的服務。你請,這房裡就有廁所了。」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豎起套著真絲手套的食指猛搖晃,「這間不好,我想到右側的洗手間,這麼多人等著我上廁所,我無法放鬆,所以一個就好,請一位小姐來協助我,其他的小姐各自去忙吧!你們這麼多人圍著我,我都要呼吸不到氧氣了。」

  語罷,她神情睥睨的遠離這不像新娘休息室的休息室,急為自己買得一處安寧的空間,想著想著,她腳步不自覺的加快。

  「尹小姐、尹小姐,你慢點,當心裙擺、當心鞋跟。」顧問公司的小姐急著叮嚀。

  有什麼好當心的,她又不是第一次結婚,裙擺再長也絆不著她,鞋跟再高也難不倒她!穿越了飯店裡的長廊,目光所及都是為她這場世紀婚禮而準備的鮮花、緞帶、氣球。

  「我不要結婚當沈太太,我要繼續當尹小姐,當我夢想中的情婦!」她惱火的捶著面前的白色欄杆。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遠在角落房間裡的新郎看得一清二楚,他瞅著監視螢幕中臉色陰鬱的新娘,嘴邊浮起一抹微笑。

  「親愛的老公,我真覺得你心機很重耶,竟然設下這天羅地網,滴水不露的監視著你的新娘,比起當年崇生的所作所為一你真的夠陰險了。」宣秩耀狀似親昵的勒抱住他的脖子。

  沈雲聰當下臉一陰,疾聲嚷喊,「馬克,限你一分鐘之內把宣秩耀的豬手從我脖子上拉開,要不然,我會請飯店的主廚加一道菜,名稱就叫佛手拱金!」

  「呿,凶得很呢,也不想想你把我害得多慘,讓我差點以為會被我老爸逐出家門,抱一下會死喔!你信不信我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訴祟生,保證讓你有挨不完的折磨。」他驕傲的警告著。

  若不是親耳聽見父親說,宣秩耀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雲聰這看似無害溫文的男人所搞出的詭計,包括他出去與崇生幽會遭到偷拍,還有他和馬克的約會被撞見,當然還包括崇生的大肚子……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後密謀的結果,雖然沈雲聰還挺義氣的早一步與父親懇切詳談,讓嚴峻的父親接受事實,但是一想到一切都是禍起沈雲聰強烈的愛,宜秩耀就覺得渾身發毛。

  沈雲聰把視線從螢幕上移轉,瞥了宣秩耀一眼再掃過馬克,淺淺一笑,「那我是不是也要效法你,請問你的聲帶有投保嗎?奉勸你快去簽份保單,因為我敢說你的聲音馬上要像人魚公主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他的目光野肆。

  他的回報這麼微乎其微,也不想想當初宣秩耀梗在祟生和他之間,幹下多少人神共憤的惡事,阻撓約會、逼人接受那荒謬的稱呼,還有無止境的挑釁、霸佔,他不過是回報了他一丁點,幹麼說得好像他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宣秩耀趕緊掐住出口己的脖子,慌恐的退了數步,「你、你、你,可怕的小人,馬克,快幫我宰了他!」

  只見馬克平穩的坐在沙發上,整整衣裳,「他是我老闆。」明擺著拒絕了他的愛人。

  沈雲聰繼而回過身盯著畫面上的新娘,雖然已經生育了兩個孩子,但她的身段姣好如昔,眉眼間依稀有著生性反叛,然而漸漸的,這四年來溫柔的母性也平添不少,他不想讓他們之間還有一點距離,打從她嫁給宣秩耀那天開始,他就在意圖謀反,一刻都不曾停歇。

  畫面裡的新娘似乎想逃跑,沈雲聰抓起麥克風,「把人撤走,由她去逛吧!」

  倏然起身,拉整身上的白色西裝,他朝宣秩耀還有馬克瀟灑一笑:「你們慢慢玩吧,我要親自去俘虜我的新娘。」

  待他一走,宣秩耀驚愕的瞪著馬克問:「我開始懷疑,你的出現也是沈雲聰的安排。」

  只見馬克不怒反笑,「你總算變聰明了,我的確是老闆安排的,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安排也不錯。」

  「共犯!」他氣得大罵,閃身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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