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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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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就算蘇禾集團有人會說德文,但是萬一我們所修繕的書籍是中文,那我們可就很為難了,因為辨讀中文字對我們而言,實在太困難了點。」 「你的意思呢,若穎?」菲爾克德教授看著她。 他看見她眼中的掙扎,也看見她眼中的渴望。 「我……我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母親過世後,她和爸爸一同來到德國,他們之間再也不提在臺灣的回憶。其實,她是有些想念的,想念城市裡一棟棟正在興建的商業大樓,想念永康街裡融合中西式的美味,想念南海路上的植物園,想念…… 「孩子,你當然可以,而且我們也需要你。」菲爾克德教授說。 梅若穎笑了,心裡的期待跟渴求催促著她,她用力的點頭,內心迫不及待的要跟父親分享這個消息。 她,就要回到臺灣,這個打從國中畢業後就不再碰觸過的故鄉回憶, 臺灣,臺北。 車水馬龍的南京東路上,一輛為孔武貨運公司所屬的深藍色貨車正技術熟練的在路邊停車,停妥後車門一開,從前座上跳下兩個身穿制服的男人,一高一矮,其中個子稍矮的男人滿臉不快的取下推架,憤恨不平的將車上的貨物搬卸至推架上。 「嘿,有必要這麼痛恨嗎?」另一人揶揄的看了同伴一眼。 睞了身旁這永遠可以恣意迷惑無數女人的萬人迷一眼,不滿的情緒只有更加高漲,「真不知道我好端端的幹麼跟你在這裡出賣勞力。」山田俊之不快的嚷。 「草創時期,臺灣人說校長兼撞鐘,就是這個道理。」蘇劍令咧嘴道,真誠的笑容隱含著獨特的個人魅力。 「去你的狗屁道理,我這個股東到底還要搬貨搬到什麼時候?你這浪蕩不羈的大少爺放著好日子不過那是你家的事,可是幹麼拖我下水?」 想到自己放棄涼涼的拍賣官不幹,跟這個浪蕩不羈的蘇家二少在大太陽下當捆工,山田俊之就覺得後悔萬分,偏偏他手上又握有自己把柄,想不屈服也難。 「嘖,我幾時拖你下水,也不想想,在你主持的拍賣會上遺失了名畫,卻臨時用個來路不明的留聲機頂替,當時若不是我出手買下,只怕消息傳回琋琺古董拍賣公司,你山田俊之再有能耐,下場也不會太好看吧!」將他一軍,蘇劍令不忘安撫的拍拍他的背。 頂開他的手,他不領情的說:「少拿那天晚上的事情要脅我,是你自己要出價的,我可沒拿刀逼你。」像個碎嘴的女人,山田俊之巴啦巴啦的宣洩著不滿情緒。 夥伴發牢騷,偏偏蘇劍令口袋裡的手機不識相的響起,「我先接個電話,東西送到十八樓。」 「你動作最好給我快點,長話短說。」雙瞳射出數十道隱形利刃。 笑得吊兒郎當,拍拍他的肩膀,不等他再度發出抗議,蘇劍令已經轉身接電話去,「喂,我是劍令。」 「是我。」簡單扼要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隱隱中透著氣勢,與蘇劍令的灑脫是回然不同的個性。 笑容不減,他不著痕跡的挑了眉,輕愜的喚了聲,「嗨,大哥。」內心同時已經揣想過千萬個理由——大哥這次來電的動機。 蘇席瑞,蘇禾集團的大少爺,由於身為元配的母親——榮慧幾乎輸掉了婚姻與愛情,是以對於兒子爭取繼承權的事情萬分重視,目前蘇禾集團旗下的所有事業都由蘇席瑞一人獨掌,是外界眼中的准繼承人。 就算蘇劍令生性再怎麼浪蕩不羈,對於上一代的愛情糾葛再如何無能為力,可面對這位異母大哥,他還是不忘恪守基本禮儀。 很久沒接到大哥的電話了,機靈如蘇劍令,絕對不主動詢問大哥這次來電是為了啥事,因為那只會把自己逼進萬丈深淵。 同樣的,蘇席瑞並不會因為對方不發問,就不說明來意。 「今天晚上有一場古書修繕展覽的開幕酒會,我們蘇禾集團是主辦者,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單刀直入,沒有絲毫客套。 蘇劍令一聽到要出席集團酒會就頭皮發麻,為難的看看自己這身貨運工人的制眼,再想想衣香鬢影的酒會,怎麼想都覺得格格不入。 連忙想要用工作當做藉口,好逃之天天,「大哥,我……」 偏偏蘇席瑞不讓他有任何拒絕的機會,逕自說:「我會在公司等你,我們一塊兒前往會場。」話落,電話就這麼掛了。 「欸,大哥——等——」 嘟嘟嘟…… 他瞪著手機,表情有著說不出的愕然。這大哥也越來越狠了,以前還會給他幾句辯駁的機會,現在竟然連抗議都不讓,更別說是想要拒絕了。 「酒會?我看是喪禮吧!」他啐了一句。 眉頭一松,總之不管大哥剛剛說什麼,他都決定佯裝失憶,然後趕快上樓去幫山田卸貨,因為再晚,那傢伙鐵會要脾氣說不幹,他可不希望自己新成立的貨運公司腰斬在夥伴的情緒上。 意外吃癟的蘇劍令抓出口袋裡的鴨舌帽,懊惱的往頭上一戴,未料方轉過身,不知打哪跑來兩個西裝筆挺的傢伙,正文風不動的杵在他面前。 「嘿,先生,抱歉借過一下。」 只見兩位身穿深色西裝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下一秒竟必恭必敬的朝他彎身行禮,「二少爺,大少爺派我們過來接您,請您即刻跟我們走。」 聞言,他頓時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久久無法恢復。 這……這大哥的動作也太迅速確實了吧!熱線電話的余溫未散盡,奉命挾持的人已經抵達,看來往後要想抵抗大哥的堅持,他得多點耐力跟智力才行,最少也要學會易容。 收拾起驚訝的癡傻樣,蘇劍令馬上層露無害的笑臉,「打個商量,如果我說我稍後會自行前往,你們一定不會相信對不對?」 兩個男人果然很不賞臉的猛點頭。 他一陣頭疼,都怪他當初壞計使盡,為了逃離集團而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幾次交手下來,反而把這些辦事的傢伙訓練得越來越機靈,這下倒好,最終還是累了自己。 「借一步說話。」招招手,他把兩人招納在身前,「兩位大哥打個商量,別這樣咩,如果我擅離職守,老闆會開除我的。」他故做可憐的指指自己身上的制服。 兩人互看一眼,朝對方使了個眼色,其中之一逕自拿掉蘇劍令頭上的鴨舌帽戴上,神情堅定的準備接替他的工作,另一人則是恭敬不改的示意他趕緊上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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