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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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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看著我嗎?」她默默吃著菜,頭抬也沒抬的問。 「你比我想像中的習於黑暗。」見她特別喜愛其中的炒蘆筍,他夾了一箸湊到她嘴邊,「吃,你喜歡的蘆筍。」 她生疏排拒的往後一退,擺明不接受他的善意,「珊珊是很貼心的人。」 他不以為意,遂把菜擱在她面前餐盤空出的角落。 「真的嗎?謝謝小姐的稱讚,我只是把每樣菜肴都放到小姐面前的餐盤,然後告訴小姐菜的位置,小姐的記憶力很好,所以不需要人家協助也可以自己吃飯。」 力芸珊心無芥蒂的笑說,兀自為維琴薩的稱證而沾沾自喜。 在歐家,她哪有機會好好吃頓飯,更別說是坐在餐桌上了,現在聶先生不但招她一塊上桌吃飯,還把她當自家人般親切以對,小姐又稱讚她,這下她高興得幾乎闔不攏嘴。 一桌之隔的聶閑琛一邊扒著飯,極度狐疑的看著光怪陸離的一切。 很好,他親愛的大哥不知道哪里弄來一個大嫂,可能是天上掉下來的,也可能是路邊撿到的,妙的是他的新大嫂還是個瞎子,一個態度高傲的美麗盲女。 至於她身旁的小女僕……嘖嘖,那張麻子滿布、不成臉的臉,虧她有勇氣面對人群,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臉可以麻花到這種地步。 他嘀咕須臾。算了,反正他大哥也是個奇葩,聶家人缺乏的就是正常的基因,會突然來個瞎子大嫂好像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你們的東西,明天歐夫人會請人送過來,今天暫且委屈一晚。」 「對了,聶先生,今天晚上我要住哪個房間?」力芸珊比較擔心她沒地方睡。 他沉思一會,「閑琛,我記得你屋裡有很多空房,以後珊珊就住那邊。」 「啥,為什麼——」聶閑琛哀鳴,他寧可是美麗的大嫂住在他屋裡,也不要這個神經兮兮的麻臉妹。 「啊!為什麼……」力芸珊也嘟著嘴巴嘀咕,「那我怎麼照顧小姐?」 「因為我屋子裡沒有規畫客房,這裡也沒有第二張床,所以沒辦法安排你住在這裡,至於照顧的事情,除非我外出才需要,所以應該不是問題。」他轉頭看著弟弟,「如何,閑琛?」 「……隨便。」他能說不嗎?他大哥決定的事情從來不給人說不的機會,徵詢只是禮貌性的動作,並不代表有實質的意義。 結束一頓吊詭的晚餐,聶閑琛拎著麻臉力芸珊要回屋去,她還婆婆媽媽的大嚷「小姐,你自己要小心喔,有什麼事情可以……」 「行了,行了,我大哥會照顧她的,你這顆超級大燈泡可以閃人了。」他拖著她,連一秒鐘都不停留。 偌大的屋子,就僅剩聶齊桓和維琴薩兩人。 「你弟弟似乎對你的決定很少有什麼質疑或者反駁,包括我的身份。」她擱下筷子冷靜的說,嘴邊又帶著自嘲的弧度。 面前餐盤裡的白飯像貓食似的缺了一小塊,周圍的菜是吃光了,就獨留方才他為她夾的那箸蘆筍。 「你吃得很少,」 「你確定真要娶我為妻?」她抬起臉問,口吻平靜中見一絲強硬態度。 他沒有正面回答,兀自取下小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這是成年禮時,我祖母送給我的,雖然不如Tiffany珍貴華麗,但是足以代表我聶齊桓。」話落,這枚活動式戒指穩穩的扣在維琴薩的中指。 他的態度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深沉的在她臉上遊移,惹起她陣陣不安,她想縮回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他卻緊握不放。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汪如水,澄澈透底,可惜了……唔,不——說可惜又太獨斷,有時候他總覺得,這雙眼睛並不如他所以為的失去光明,對於一個驟然失明的人來說,她太習於黑暗,也太平靜從容了。 興許是對他的注視感到煩躁,她緊擰著雙眉,啞聲低喝,「放手——」 他不怒反笑,「你很任性,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縱容女人的任性,因為任性的女人特別可愛。」鬆手轉而撫上她的臉頰,「對了,今晚是新婚之夜,你想怎麼過?」語氣帶著揶揄。 「不會是你想的那種活色生香,我警告你別輕舉妄動。」她握緊拳頭威脅。 「呵呵……」他擰了她的鼻尖一記,「瞧你想像力豐富的。真的不再多吃一點嗎?萬一晚了你肚子餓,我的廚藝可沒珊珊的好。」 「不要毛手毛腳的。」她皺起眉警告。 「對我而言那不是占你便宜吃豆腐,而是夫妻慣有的舉動,你得熟悉適應。來,上樓去吧!」聶齊恒作勢又要抱她。 維琴薩拉開他的手,「不用抱我,如果可以,請用工具幫我腳上的石膏卸下。」 「你確定?」他側眼睞她。 「我再確定不過,基本上我的腳只是皮肉傷,是歐大威的母親想要多訛詐一些保險費,還想趁機跟單老闆討索賠償,所以串謀醫生把我的腳用石膏裹起來。」 「呵呵,你這無緣的婆婆還真是熱中錢財,好吧,等我一下。」 趁著他幫忙除去石膏的同時,維琴薩放鬆緊繃的下顎,隨即又忍不住打量起身前專注的他。 眼如墨褐的海洋,棱角分明的臉有種沉著安穩的表情,和閃爍搖擺如同燭火的神情恰恰相反,他的面容沉著中帶有堅毅,安穩中又有篤定。 匆地,他抬頭望向她,「這石膏不會真把你困了半個月吧?」他莞爾問。 閃避不及的她忍住翻騰的羞赧,將眼珠子定在他的眉心,不敢恣意移動,「是、是啊!」她佯裝鎮定。 他淺笑一抹,又低下頭去敲打著石膏,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剛實在太大意了,差點就要露餡兒。 他笑時,彷佛有頑皮促狹的笑意在他唇間舞動,徹底打亂她的心思,就連呼吸都起伏不定的紊亂。 「怎麼了?疼嗎?你的呼吸聽來很緊張?」聶齊桓突然說。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道。 雖然沒有抬頭,但是他卻清楚的感受到她一口否認時的窘迫,他又扯著嘴,不禁莞爾起來。 剛剛她的眼神分明是落在他身上,對於一個失明的人,她的目光顯得太活潑,活靈飄擺的眼神,仿佛時鐘的兩根指針,挪動得那麼頻繁,儘管細微。 姑且不論她究竟是否真的失去視力,反正他們多得是時間相處,他會慢慢搜羅證據,好將她從失明的偽裝中拉出。 夜晚,她防備著他的靠近,渾身像刺蝟似的坐在床上。 「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忙?」 「不用,貓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我跟它們一樣。」她的表情自負又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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