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方蝶心 > 好尪入眠夢 >


  他依然故我,然而看著她益發深沉的不滿在醞釀,他卻樂得直想大笑,原來捉弄一位渾身傲氣的女孩是那麼有趣的事情,嘴角的勾痕毫不隱藏他的情緒。

  「你這男人未免也太狂妄了,我命令你放開我,馬上。」她怒瞪著身前陌生的男子。

  「噓,一支舞很短暫的,我甚至想兩支、三支的跳呢!」

  匆地,手腕一個使勁,聶齊桓將懷中的她甩了出去,然後又急速的扯回自己的懷中,她臉上的金色面具就在這一秒鐘悄然落下,露出一張細緻美麗的容顏,小小的,巴掌般大。

  他收緊手臂,將她攬在懷中,雙雙倚在一處雕像上,他單掌托起她的下顎,襯著皎潔的月光凝望著她的臉。

  眉像黛色的彎月,眼汪汪如燒熔的玻璃,鼻挺嘴俏,尤其那與眉心朱紅呼應的唇色,鮮豔的叫人想品嘗,手指撫摸的肌膚細膩如滑蛋。

  「瞧我發現了什麼寶,你很漂亮,叫人心折的美麗。」他低笑,輕佻的揩了她的臉頰一記。

  她格開他的手,「看夠了嗎?」驀地,她眼神一黯,屈腳攻擊,蠻橫的不留情面,氣勢洶湧。

  聶齊桓機警放開懷中的她閃避攻擊,用帶笑的口吻道:「不夠,你真是我見過最難討好的女人了,不過這是應該的,因為你美。」

  「當心我挖出你的眼睛,作為你今晚輕佻的代價。」她威脅道。

  「萬萬不可,你是美麗的,但是沒有我的欣賞,美麗只是徒然,相信我,失去我目光的追逐,你會急速枯萎的。」他又想碰觸她的臉蛋。

  她拾起落在地上的面具,冷冽的睨住他的手,「我最討厭動手動腳的男人,還有曲意討好的男人,偏偏你是雙料冠軍,自大狂,不要以為女人都是好欺負的。」

  「我本無意欺負你,」他探手在口袋掏出一張名片,強行塞入她握拳的手中,「這是我的名片,今晚宴會結束,我等你。」順手取下她一隻耳環放入自己口袋,當作是一種交換。

  她惱怒的瞪著他,「太過自信的男人容易栽跟鬥。」

  「如果是你,我甘願。」聶齊桓取過她手中的面具,重新戴在她的臉上,意圖遮掩那冷冽的美麗,「你還是把面具戴著好了,因為我竟自私的不希望有人分享這張臉。」

  放開她,將她往前一推,他倚在雕像上瀟灑的揮手目送她的離去,這時,他看見她耳後一抹神秘圖騰,似刺青又似胎記的紅色火焰圖騰。

  唉,真是名神秘的女子,叫人想不多看一眼,難啊!

  她垂眸瞥著手中的名片,低語冷嗤,「聶齊桓,哼……」一手揉爛,回眸掃過身後的他,她像是預言似的扯著一抹冷笑,「今晚的結束會是遙遙無期的審問。」

  使勁一扔,紙團筆直的扔上他的胸膛,她高傲的像是潔白的天鵝,婀娜離去。

  他拾起皺爛的名片,不由自主的笑了,這個女舞者實在叫人著迷,攤開名片,他仿佛還感受到她的怒氣,仔細的將它擺入自己口袋裡,跟那只耳環放在一塊兒。

  約莫十多分鐘後,豪宅裡傳出幾聲槍響,尖叫聲四起,四周隨即陷入一片黑暗,緊急照明設備竟意外的沒有發揮效用。

  聶齊桓依據記憶中的藍圖,摸索的來到開關處,重新啟動豪宅裡的照明,然而屋主鞏老闆身中數槍,已經倒臥在血泊之中。

  紙醉金迷的宴會染上血光,與會人士逐一接受警察訊問,然而,在人群中,他卻始終看不到身穿金色舞衣的她。

  今晚的宴會是遙遙無期的審問……

  她離去前的話,像一顆深水炸彈投入他的心湖,轟的一聲爆炸發酵。

  二〇〇四年,美國,維吉尼亞州。

  十二輛迎娶的高級房車在大雨中的維吉尼亞公路上疾馳,瞧新娘禮車上的這等陣仗,完全是依照臺灣禮俗,儘管這是在美國境內,只是車身似乎呈現吊詭的傾斜,讓人實在擔心這車子不知幾時會爆眙拋錨。

  一百多公斤的新郎歐大威傻呼呼的笑著,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新娘——維琴薩。

  「你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可以娶到這麼漂亮的老婆,我好高興……」他像個孩子似的高興的喳呼著。

  任龐然大物般的新郎不停的叨絮著他的幸福跟開心,一旁身穿白紗的維琴薩只是低垂著頭,抿著唇不發一語,然而她的心依然是卜通蔔通的劇烈跳動著,就像窗外的雨勢那般激烈。

  快了,就快了,等時間一到,她苦等了二十多個年頭的自由就即將回歸她的手中,屆時,她不再是組織裡的一員,也不會是誰的妻子,她就只是她,一個名叫維琴薩的華人女子。

  「老婆,你說,我們以後應該要生幾個小孩?」出身富豪門第的歐大威正編織著他未來生活的美夢。

  她只是冷冷的笑著,歐大威的母親是個幹練精明的勢利女人,偏偏那麼市儈的母親卻生出這麼個毫無心眼的傻兒子,深知歐母極度討厭自己,但是兒子喜歡,歐母也只好讓步,讓維琴薩得以披上嫁紗,嫁入歐家。

  是,她的確是利用了歐大威的傻,這次任務才會這麼的順利,組織應該沒料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吧?維琴薩低笑。

  她是個職業殺手,從小被豢養在秘密組織裡,然而她厭惡這種血腥殺戮的人生,厭惡這種不知自己方向、只為了組織出生入死的愚蠢忠誠,她是那麼的渴望呼吸自由空氣,是以她與組織約定,用最後這樁任務的順利交換她下半輩子的自由,眼下看來,她就要達成了。

  「老婆,你怎麼不說話?」聽不到她的回應,歐大威孩子氣的推推她,「五個好不好?這樣可以組成籃球隊,我可以帶著他們去看NBA。」

  「喔,隨便……」她滿心思索的都是自己重獲新生的自由,哪管得了他在她耳邊嘀咕什麼孩子不孩子的,因為根本不會有孩子,不會。

  「老婆,你在緊張對不對?」他煞是認真的問。

  他的臉足足是她的三倍大,體重亦然,只見那張肥胖的臉整個湊近面紗,駭得若有所思的她差點失控驚叫。

  「嗯,對。」她蹙起眉虛應。

  歐大威拍拍她的手背,發出啪啪的聲響,「不用怕,你一點都不用怕,以後有我會保護你,沒人敢欺負你的,而且我們家什麼沒有,就是錢最多,什麼事都可以用錢擺平,你不用擔心。」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嗯,我知道。」

  見她沒有想像中的高興,他又問:「難道你還在擔心媽媽?」

  「嗯。」維琴薩始終是一味被動的應著。

  「媽媽是很凶沒錯,但是只要是我喜歡的,媽媽她就不會阻止,而只要是你喜歡的,我當然會全力支持,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我現在可是個要保護老婆的男人了,呵呵……」他兀自沉醉在他的喜悅之中,「只要你趕快為我生下孩子,媽媽一定會更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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