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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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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哥十七了,以前他總是在日本、臺灣兩地往返,但是我知道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到日本去長住,好專心鑽研棋藝。真好,我希望我也快點成年,也能到日本去深造棋藝。」張士傑心中難掩欣羡,一閃而逝的落寞看向自己殘疾的腿,隨即又開朗的面對眼前的一切。 馮拾翠沒瞧見他的模樣,只是專注的在幫他操控著輪椅,試圖幫他推過門邊的木軌,好順利入內觀賽。 無奈她手腳笨拙,推了半天,弄出一堆吵雜的聲響,只換來那個趾高氣揚的方思詠不住的白眼,然而輪椅依然卡在木門軌道上。 半晌,這盤棋已然結束,對弈的兩人恭敬虔誠的朝對方行禮後,圍聚的人紛說著張錯的精湛棋藝,依然落敗的邵恩新兀自盯著棋盤發愣思索。 「阿錯,你這走的是啥棋法,怪難懂的。」他盯著棋盤,嘴巴喃喃自語。 沒有回答,徒留下滿桌的黑白棋,張錯如往常般率然自若的起身離席,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追尋著聲音,獨獨落向那個奮力推椅的女孩身上始終不移。 因為那聲響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是誰?為什麼從來沒見過她? 張錯停住的視線讓眾人不約而同的從棋盤上挪移注意力,紛紛落向門口的馮拾翠跟張士傑。 「那是誰?長得真普通,呆呆笨笨的。」旁人交頭接耳。 「不知道,沒見過。」下一秒又有人嚷嚷,「她長得不是普通,是醜。你瞧,臉上還有疤呢!」 敏感的方思詠感受到大家對那醜女孩的注意,嘴角得意一扯,率先發難,「你這笨丫頭是誰?怎會長這麼怪,還不知道收斂,一場棋賽就聽見你吵鬧的聲音,你不知道嗎?下棋是很神聖的藝術,觀棋則是很風雅的事情,你這樣吵,叫人怎麼專心呢?」 馮拾翠愣了愣,連忙怯生生的說:「對不起……」 她也不想引起注意,偏偏輪椅就是卡在這門軌上。 「思詠表……」張士傑厭惡的要開口阻攜方思詠的毒嘴。 「思詠,安靜些。」破天荒的,張錯的語氣有著不悅。他走了過去,接過馮拾翠的動作,「我來,謝謝你。」 驀地,馮拾翠的臉不知怎的轟然一熱,兩頰的緋紅比血還豔,她不自覺的撫著臉,看看張錯又慌亂回避,心跳得如此之快是過去的十三年來從沒有過的。 他是那麼的高帥,連聲音都好聽得不像話,比起她烏鴉似的低啞,真叫人迷惑依戀。 「小翠,你怎麼跔到這裡來了?」馮奶奶總算尋到她了。 「奶奶。」她大大松了口氣,趕緊奔去。 老婦人將她拉到身後,「阿錯少爺、士傑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奶奶不同于馮拾翠記憶中的慈藹,隱去笑容、全然的內斂、敬然的說。 「謝謝,馮奶奶,我們馬上過去。」張錯推著弟弟的輪椅,往餐廳的方向去。 「哥,等等。」張士傑從輪椅上別過頭來喊,「你叫拾翠對吧?來啊,一塊來吃晚餐,難得你從美國來看馮奶奶。」他的手不住的邀約著。 「這……」她又驚又喜。 張士傑是她到臺灣後第一個認識的人,還有他的哥哥是那麼的讓人震懾,只消一眼,她的掌心就會無端的發酸,酸得讓心都不對勁,可她很想多看他一眼,看看這人到底哪裡不一樣,竟會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謝謝士傑少爺的邀請,不過拾翠不該去打擾的。」馮奶奶代為婉拒了。 「本來就是,她只是個下人,怎麼可以跟我們一塊兒吃飯!」方思詠的鼻子哼了聲道。 張錯淩厲的掃看了她一眼,阻止她的多嘴。 「馮奶奶,讓你的孫女一塊來吧!今天爸媽不在,恩新他們也都會留下來吃飯,況且我只是想要謝謝她剛剛幫士傑的忙。」他代為說項。 馮拾翠訝然張錯的寬大心胸,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臉又無端發燙了。 只要他看她一眼,她就會恍惚得不知所措。 「這……」馮奶奶沉吟思慮著。 「馮奶奶,讓她來吧!一群人吃飯熱鬧多了。」張士傑又說。 「奶奶,可以嗎?」馮拾翠仰頭看著祖母,一臉的希冀。 「就來吧!棋院都是一些熟面孔,阿錯跟啞巴沒兩樣,士傑太單純,和他鬥嘴老像是我欺負他,至於那個表小姐,不用開口就夠讓人倒胃口了,吃飯對著這幾個傢伙都會膩,還是新朋友好。」才輸棋的邵恩新把手擱在口袋裡,一派瀟灑的說。 「邵恩新,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我才見不慣你在我們家吃飯。」方思詠帶刺的攻擊著。 「恩新,原來你這麼嫌棄我跟大哥,我看今天晚餐你還是自理吧!」張士傑則不以為意的笑說。 「二少爺,你還真是說不得啊!」邵恩新擠眉弄眼的,似是抗議著又像是回應他的揶揄。 看著他與張士傑一來一往的說嘴,眾人都笑著,就連張錯嘴邊都泛起些微的笑意。 孩子的友情建立向來快速,即便大人想攔阻也無法阻攔。看著孫女的央求,馮奶奶只好點點頭。 方思詠跺跺腳,不耐煩的離去。 張錯瞅了馮拾翠一眼,便推著張士傑率先走去,「小妹妹,快來。」 小妹妹?他叫她小妹妹! 也是,雖然她已經十三,偏偏長得又矮又小,人家張錯都十七了,挺拔得跟參天入雲的林木似的,難怪他叫她小妹妹。 「喔。」她傻呼呼的跟著張錯的步伐。 如果這一步意味著日後跟隨的開始,那麼,馮拾翠的祖母絕對會阻止,然而她一錯過時機,毫無所覺把心愛的孫女送上追隨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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