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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醫院的病房裡,濃厚刺鼻的藥水味搭配著柳書屏蒼白削瘦的臉。

  還有一旁柳徐玉蓉哭腫的雙眼。

  「二娘,醫生說觀察已經沒事了。」柳書嚴安慰著。

  「書屏怎麼會這麼傻呢?」影蘭走到病床旁,撫著書屏的頭。

  「不許你碰我女兒,都是你害的——」柳徐玉蓉激動地沖上前推開了影蘭。

  正當影蘭滿頭霧水,正想問個清楚時——

  「娘——」虛弱的呼喚從書屏的口中傳出。

  「屏兒,你醒啦!你可把娘嚇壞了——」柳徐玉蓉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為什麼要救我,這世上根本無我柳書屏立足之地,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爭取,只要姐姐一出現,就遮住了我千辛萬苦得來的一片天——」書屏的話和著眼角的淚令人鼻酸不已。

  「書屏,我傷害到你了嗎?告訴我——」影蘭不知所措地拭著書屏的淚水。

  而書屏只是搖搖頭,虛弱地說:「我真的累了——」兩行淚又滑下了她的臉,說:「從小我就好強,明知贏不了你,我卻也不甘心地努力上進,當你整日呆在花園賞蘭時,我正在學校寫著考卷,做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一直反復地告訴自己,內在的充實可蓋過外表的華麗,可是,我錯了,而且錯到如今才知道——」

  「屏兒,別再說了——」柳徐玉蓉阻攔著。

  「娘,讓我說,十七年來我忍得太多了——」書屏吸了一口氣,怔忡地繼續說著:「我長得平凡不是錯,錯在我有你這位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前兩次黃緒延、王為真為了你舍我不顧時,我還自我安慰著,說這些男人膚淺,不值得我託付一生,可是——可是,連傅大哥都變了,我以為他是特別的,我以為他不會別外表的一切給迷惑的,柳書縵你讓我的美夢破滅怠盡,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書縵——你分明是存心整我。說是話劇要我找人頂替,那為何你有趕回來?!三年了,三年來我夢想著有朝一日能站在舞臺上接受眾人的掌聲喝彩,但直到今年,這是我在學校最後一年了,我原先不敢奢望的事情終於露了絲曙光,我以為老天爺聽到我的哀求,沒想到——沒想倒——」書屏克制不住地抖動肩膀、失聲痛哭。

  她的悲傷,影蘭有著切膚之痛,書屏的怨,是影蘭也曾掩過的傷口。

  「你知道嗎?——我連睡覺時都抱著劇本不放,我付出的心血絕對不是你柳書縵所能想像的——」書屏激動不已。

  「書屏,你放心,這次的女主角非你莫屬,沒有任何人搶得走。」影蘭亦紅著眼眶地安慰著。

  但此刻的書屏似乎完全聽不進任何話語,反而更歇斯底里地呼天搶地——

  「不公平啊——柳書縵我恨你——我不甘心哪——柳書縵你把該我的還給我呀——」

  影蘭在書嚴的意思下,為了避免再刺激書屏的緣由下,她黯然地轉身離去。

  「柳書縵,不許走——我要詛咒你——我用我的生命發誓,下輩子我要討回你搶走的所有東西,你聽到沒——」

  書屏滿是怨毒的詛咒,聽得影蘭是毛骨悚然。

  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她便不假思索地往書屏的學校奔去,一路上,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彌補一下書屏多年來的委屈。

  她直接來到話劇排演的場地。

  「蘭兒——」傅立航的高興溢於言表,「這麼早就來了,我們下午才要開始——」

  「我們是不是另外找個地方,我有要緊事要同你商量。」

  難得蘭兒主動約他,即使有急事,傅立航也都捨下。

  學校的對面,就有家古樸的小茶館,平常就是這群學生們閒磕牙的地方,而傅立航就領著柳書縵進去,挑了個隱秘的角落坐著。

  「今天能見到你真好,這一個星期來我——嗯——我們大家都念著你呢!」傅立航顯得有些緊張,「這下子,我就不擔心咱們的人魚公主開天窗啦!」

  「即使我沒趕上,戲還是不會開天窗的——」影蘭微笑地說著,「書屏把我的戲份練得比我還用心。」

  「是呀!真多虧她了,又要負責打理內外,還得多份負擔,她那勁兒地用心,真是沒話說,不過這下子,她肩上的壓力就可稍微舒緩多了,對了,今天怎不見她的人影?」

  「喔——她人不舒服,可能是疲勞加上風寒。」影蘭不想說出事實真相,只得隨意編派個理由。

  書屏的苦,若非親歷,是度量不出那份椎心,影蘭不說是不想書屏好強的自尊中再添打擊,畢竟其他置身事外的人們大概都會以「小題大做」來看待「自殺」的行徑,再以憐憫的眼光灼傷試圖遺忘創痛的心靈,留些面子、留個退路,對書屏的往後是無庸置疑的。

  「蘭兒你今天找我來此,是有什麼事呢?」傅立航終於提出正題了。

  「我是想請辭話劇的角色,我希望用書屏替我上去。」影蘭索性單刀直入地說了。

  「為什麼?你是我們這次的王牌,書屏雖然不錯,但——但是她和你畢竟差太多了。」傅立航竟有些激動。

  「可是這是她在學校裡的最後一次機會,我要讓她能留下一份特別的紀念,傅立航你就答應我吧!」她的語氣、她的眼光盡是哀求。

  「是她自己不願挑個角色上臺的,一開始我也徵求過她的意見,而你自從排演來也沒有的想法——」他眼神閃過一絲疑惑,說:「是書屏要你這麼做的,是不是?她只想要人魚公主這角色是不是?」

  「沒有,是我這陣子太累,我真的沒辦法再勝任這份工作,況且書屏真的也很合適——」

  「不要,蘭兒,我不想你半途退出,這一次比賽對我的意義重大,我多麼盼望能與你同台演出,而我只有對著你才會有特別好的默契與感覺,這也是我畢業前的紀念,不要讓我遺憾。」說畢,傅立航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影蘭放在桌面上的手。

  雖然心中一直當他是個十幾歲的大孩子,但此時此刻,影蘭還是覺得有些困窘,急忙將手抽了回去。

  「傅立航,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是不公平的,不只對書屏,對其他參賽者也是如此,因為,我只是個校外人士,雖然規定中並不反對,但是唯我獨尊就稍嫌過分了,你有沒有為我的處境想想。」

  這也倒是事實,在排演的過程中,影蘭也隱約地感受到其他女孩子似有若無的不滿和妒意,只不過她今天再把「委屈」誇張了一些。

  「柳書縵的條件,即使令人嫉妒也無可挑剔,我認為這點事情,你應該早就視若無睹了,不是嗎?」傅立航不相信影蘭的藉口。

  這男孩真是執拗,又加上他含蓄表白的感情,使影蘭無法拉下臉拂袖而去,但再猶豫不決,對書屏、對傅立航都不利,影蘭至此,不由得為難地歎口氣。

  「蘭兒——」傅立航欲語還休地凝視著她,還一會才提起勇氣說:「聽書屏說,此番是葛先生陪你上天津的。」

  「是呀,怎樣?!」對他的問題,影蘭有些不解。

  「那——你們——嗯,我的意思是——」他實在說不出。

  看著他的神態,聽著他的問題,影蘭心中生起了一石二鳥之計。

  「我們誤會冰釋了,打算下個月舉行婚禮,所以,我真的也抽不出身忙其他事情。」影蘭不敢停頓地一口氣說著。

  「這才是你打算退出的真正原因吧!」傅立航在愣了好久之後,在難掩失望地說著。

  望著他黯然離去的身影,雖有不忍,但卻是必須。

  回程的路上,影蘭順道停駐在她與以淳的無名湖畔,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習慣來此,對著湖面想著心事,只有來到這裡,她才有一刻徹底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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