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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差一點,她就與他天人永隔,一想及此,教她如何咽下這口氣。

  「不要,他會這樣做早就鋪了後路了,他鐵定會推脫是車禍意外,況且,他與當地警察廳關係不壞,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他虛脫地說著。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她委屈地掉下眼淚。

  葛以淳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只是伸出了手拭著她為他流下的淚,他可以確定她真的把他放在心裡,為此,他不由得滿足地微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擔心死了,萬一他們再找來,那——」她哭喪著臉。

  「蘭兒,別哭——」他心疼地說著,「是我太大意,讓你受了驚嚇,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萬全的計劃了,麻煩你替我撥個電話。」

  李富仁的名字取得真名副其實的「為富不仁」,不過這次他太小看了葛家在天津的勢力了,恐怕他那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

  葛以淳幾乎是動員了他們在天津的各處關係,準備多管齊下,給李富仁一個致命重擊。

  但是,目前為了怕打草驚蛇,葛以淳打算按兵不動,讓那姓李的過幾天好日子。

  距婚期只剩兩天了!李府也緊鑼密鼓地大肆準備起來了,當然,那李富仁是絕沒想到葛以淳並沒溺死在海裡。

  只是病了,自回飯店的那晚就發燒不止。

  「蘭兒,蘭兒——我不能死——」他因熱度不退,頻頻囈語著。

  「沒事,我是蘭兒,我在這裡——」她一面用冷巾敷著他的額頭,一面握住他狂亂揮舞的手。

  他的深情在這兩夜的囈語中完全說盡,而影蘭的心意也在兩夜衣不解帶的照顧下充分顯露。

  自從那天見到他死裡逃生的狼狽後,影蘭的心就不再有任何保留地雙手奉上前去,她真的害怕要是他一去不返,那她連說出心事的機會都來不及,若真是如此,她肯定會在悔恨中過一輩子。

  如此愛她的男人,她豈能錯失?!她猛然醒悟。

  管他的狗屁自尊!!管他柳書縵或柳影蘭的身份!!

  她愛他,是愛定了。

  她要用柳影蘭的溫柔,全心全意地疼他到底。

  有了這層認知,她的心更輕鬆了,接著眼前只剩巧眉的事情,而如今,她打算靠自己前往李府救人。

  隔日清晨,她刻意打扮著,並把葛以淳安頓好,這才從容地坐車前往李府。

  這天是拜堂的日子,而影蘭也在熱鬧的賀客群裡悄悄地來到巧眉的房裡。

  「蘭姐——我以為你不來了。」巧眉如遇救星般的抱住影蘭。

  「我是來帶你走的——」

  「不行啦!李富仁的手下那麼多,我們走不了的。」

  「還是得試試,來,先把這衣服換上。」

  影蘭打算來個聲東擊西加狸貓換太子。

  「蘭姐,這可不行,我不能害你啊!」巧眉哭著。

  換上新娘服的影蘭卻催促著:「快走吧!反正我也不是虞巧眉,待你叫警察一來,我就硬說李富仁強搶民女,再說我是柳家的人,想必那色鬼看在商業利益上,會三思而行,走吧,我要放火了。」

  換了男裝的巧眉小心地朝後門走去,而影蘭便閉著眼吸了一口氣後,把火柴丟進了房門外的草叢裡。

  一直等到火苗變大,煙霧彌漫,並且引起了李家上下一片驚慌後,她才拉下面紗蓋住臉,提起衣裙朝後門反方向大大門跑去。

  火勢迅速地被撲滅了。

  而偽裝成新娘的影蘭也在大門口被兩個粗漢子架進了大廳。

  那青筋暴跳的李富仁一見到新娘子,便顧不得滿堂賓客地朝影蘭的臉頰用力刮下去。

  啪——地一聲,大家皆呆若木雞。

  「你不知好歹的東西,嫁給我上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敢讓我丟盡面子。」李富仁指著她怒斥道。

  「胡說,是你李家仗勢欺人,強搶良家婦女,這我倒要請在座各位評評理,再沒公理,一會兒咱們在警察面前說個仔細。」影蘭依舊遮著面紗說話。

  「哼!」李富仁冷笑一聲,「這是李家和虞家的家務事,別人管不著,更何況憑我李富仁的關係——」

  「怎麼回事?李先生。」幾位警察剛好在此時踏入大廳,「有人報案,說你強擄婦女。」他們亦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我就是受害者。」影蘭脫地跑到警察們的身後。

  「沒這回事,是新娘子鬧憋扭,不信的話,我叫她爹出來解釋。」李富仁有些心虛地說著,並指示下人去把虞阿牛找來。

  沒一會兒,虞阿牛便拎著酒瓶,滿頭霧水地被人架來了前廳。

  「拜堂開始了嗎?」他不明白地問著。

  「老丈人哪!請你管教管教你女兒吧!」李富仁不耐煩地瞪著他。

  「這位真是你女兒?」警察問著。

  「沒錯,這是我家的那個賠錢貨。」

  只見李富仁得意地笑了一聲,而盤問的警察們也似乎急於了事般地攤攤手,說道:「既然是家務事,那我們也不便過問。」

  「一派胡言——」影蘭走到了虞阿牛的面前,緩緩地掀開面紗,說著:「我是上海柳氏綢氏莊的大小姐,怎麼會是你這酒鬼的女兒。」

  這一掀,大夥全愣得不知所以。

  「這……怎麼是你?我女兒呢?」虞阿牛的酒瓶都摔碎一地。

  「我認得你——是你把新娘掉包了,對不對?!」李富仁恍然大悟地說著,繼而詭異地笑著說:「這下子,我的丈人可換成了上海的富商了,是不是,小美人。」

  「你敢?!」影蘭意有所指地看著那幾位執法人員。

  「為什麼不敢?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何況打從第一天我見到你,俺就心口癢個不停,你比那姓虞的丫頭可美上千百倍啊!」李富仁可高興得列著嘴笑個不停,又說:「這幾位警察先生也順道留下來喝杯酒,你們的大隊長也是我的座上嘉賓呢!」

  真是勾結?!影蘭此刻心真涼了一截,她太天真、也太大意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而那些執法人員面面相覷之時——

  一陣騷動,數十位粗壯漢子沖入了大廳,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葛以淳。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葛以淳就跟他拼了。」他的氣勢霎時喝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你——」李富仁猶如見到鬼似地泛白了臉。

  葛以淳以刀般的眼神看著他,銳利又殺氣騰騰。

  「葛先生——」門外走進了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說:「人家辦喜事,有什麼恩怨也改日再說嘛!」

  「胡隊長,這些人存心搗蛋,請你幫俺趕他們出去。」李富仁見到靠山似地說著。

  「是嘛!葛先生你在天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為了一區區女子,自貶聲譽呢!」胡隊長是存心偏袒。

  「她不是區區女子,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柳書縵。」他的語氣極為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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