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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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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喜歡她,但不敢嚴重到失了他葛以淳的豁達瀟灑! 柳書縵的十八歲生日,可出盡風頭了。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這位藏匿于口耳相傳的上海大媒美人終於即將揭開她那神秘的面紗了。 這次的宴會是在市中心頗具盛名的大飯店舉行,而邀請的對象,除了柳家來往的生意客戶外,就是柳氏兄妹學校的朋友同學,這是影蘭堅持的,因為她希望辦一場真正熱鬧快活的聚會,而非只是商業應酬的裝模作樣。 當然,也一雪她柳影蘭以往舞會無人搭理的恥辱,尤其是今晚,在葛以淳的面前。 時間愈接近,影蘭的心跳得愈厲害。 她的猶豫,令她至今仍未著裝打扮,仍是副粗布棉衣的平常模樣。 前廳的人愈來愈多,卻惟獨葛以淳不見蹤影,影蘭躲在廳外的庭院瞧著裡頭的一切,此時的她,矛盾至極。 「聽說今晚葛柳兩家會正式宣佈解除婚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女子問著。 「當然,柳家那閨女哪受得住葛家那小子正堆的胭脂蝴蝶,這算是明智之舉。」 「你少在這兒口是心非了,前陣子你不是對葛以淳採取行動嗎?只不過敗給那姓尹的小歌星了。」另一名女子冷笑著。 「你說什麼?!」一股火氣冒上來地說著。 「好了,別互相揭瘡疤,其實沒人占了便宜,那尹紫蘿說不定過陣子就被人束之高閣了。」 「噓——別說了。」 原來是尹紫蘿正朝此方向走來。 「你們在這兒啊!難怪我四處見不到人,怎麼?都準備好了?」她儼然一副大姐的口氣。 「是啊,早妥當了,這是葛少爺看得起咱們的表演,我們姐妹絕不會草率疏忽的。」 這些人背後才說著惡語,一轉身,又是卑躬屈膝,影蘭聽得直覺噁心。 「那就好,也不枉我推薦一番,可別垮了我面子。」 「尹姐,你今天真是美呵!怎麼,要與柳家小姐互別苗頭?」 「哼!省省吧!憑她柳家財大勢大都管不住葛以淳的心,更何況,像她那種傳統又故步自封的女人,以以淳連看一下的興趣都缺缺,跟她?!免了。」尹紫蘿自信地說著。 「奇怪?!葛少爺會邀尹姐來——難道不怕——」 這剛好也是躲在一旁的影蘭疑惑之處,這場生日會本來全由柳家負責一切,但是後來葛隆恩為了表現誠意與道歉,便自動提出舞會的餐點及樂隊由葛家打點,也藉此表示葛柳兩家的交情並不會因這起烏龍婚約而一筆勾銷。 但,葛以淳竟邀請了尹紫蘿?難道他不怕柳家翻臉? 「是他特意請我來的,怕的是柳書縵一見他俊俏的模樣,臨時又反悔了。」尹紫蘿說著。 「還是尹小姐怕葛少爺反悔?!聽說柳家千金可是貌如西施。」 「那又如何?我也聽過從柳家傭人傳出來的消息,說柳書縵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是她那張臉,而其他的則是一無所長的溫吞個性,整日哀哀怨怨、無病呻吟,你們想想,葛少爺會喜歡這種女人嗎?」 「說的也是,喔對了,怎不見葛少爺同尹姐你一塊來呢?」 「他呀——或許心煩吧,這陣子都怪怪的,說不定現在還賴在床上起不來呢!我只好先過來了。」 溫柔鄉中的胭脂粉味,他哪裡清醒得過來?!影蘭的不滿已漲至整個心頭。 就像一盆冷水,直落落地澆到影蘭熱呼呼的頂門,霎時白煙冒起,朦朧地像她此刻的眼睛。 這場遊戲,影蘭決定結束,不是輸贏的多寡,而是他誠意的不足。 影蘭的愛,心甘情願,但,並不表示她會任意讓尊嚴被人刻意踐踏。 情形的心立即引她回飯店的房裡,對著梳妝鏡中的人影開始準備著即將到來的生日舞宴。 飯店附近的街道上,就見葛以淳的轎車已停了半晌,而車上的人,皺著眉頭,一副重重地動也不動。 幾天前他就一直心神不寧,不是擔心今天柳家的反應,而是掛念著蘭兒的身影。 他急於想見她一面,但不能在今晚柳書縵的生日會上,畢竟他欠柳書縵一份情,他該藉此機會稍做彌補,再加上父親的千叮萬囑,于情於理,他都不能過分絕情寡義,只是當這一切看在蘭兒的眼裡,對原本就處於矛盾的她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 更何況,他一見到她,就無法保證自己的神智清醒,更別說假裝視而不見,當然這一來,又洩露了蘭兒與他的情誼,那柳家人想必不會就此罷休,而遭殃的就是他的蘭兒。 在百般遲疑下,他還是勉強自己進入會場。 「兒子,怎麼現在才來?就等你了。」葛隆恩說著。 葛以淳向柳氏夫婦點著頭、致了意,但眼光卻掃描著會場內的人群。 此時,麥克風裡傳出聲音—— 「各位來賓——」柳書嚴說著,「首先我們請柳、葛兩家的大家長在諸位的見證下宣佈一件事情。」 柳知然走向麥克風,清清喉嚨地說:「今天是小女書縵十八歲的生日,謝謝各位的賞光,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要宣佈的是什麼事,其實這門親事原本就是身為家長的我們一相情願的,根本沒法在意他們年輕人的想法,以致造成了許多誤會與困擾,因此,為了葛柳兩家下一代的幸福著想,我老人家同葛老爺子不再堅持結成親家。」 柳知然的一席話,聽得葛隆恩感動不已,他原以為會換來一頓冷嘲熱諷。 其實,柳知然本來就是打算當眾羞辱葛家一番的,但不知怎麼回事,他那寶貝女兒幾天來出爾反爾地硬是要他寬厚一些,竟代葛家向他求情,令他頗為不解。 「是我們葛家沒福氣,像書縵小姐的大方、懂事,實屬難能可貴,退回信物,退不回我們葛家的情義與感謝,往後只要是柳家的事,就是我葛隆恩的事。」 現場的氣氛出奇的好,在座的人皆讚歎柳家千金的寬大胸懷,竟能在自己的生日會中宣佈這事,而且不損及父執輩們的世代交情。 燈光隨著音樂逐漸暗下,一座三層的大蛋糕徐徐地推入了場中央,接著一片漆黑,音樂也戛然停止。 正當大家疑慮之際,燭光一支連接一支燃起,而在此刻,在由燭光編織的光環裡,一張如夢如幻的臉龐赫然出現在眾人驚愕的光前。 接著,奏響了生日快樂的歌曲。 光芒中的佳人,不言不語,卻在淡淡含蓄的笑聲,投射出絢爛的氣息,催眠著每位客人的思緒。 她,就是柳書縵,令人無法描繪的神奇。 當她微啟雙唇,將口中的氣息吹至忽明忽暗的火光裡,不由得糾緊了大家的心性惟恐火一滅,人也消失無蹤跡! 「歡迎今晚的壽星——」麥克風的聲音叫醒了所有人的神智。接著就是一陣鼓掌此起彼落。 「感謝大家今晚的來臨,希望不要拘束,盡情地享用眼前的一切,不過,在切蛋糕以前,還請諸位按捺一下,待我親手把信物交回葛少爺的手裡。」 葛以淳仍是剛渾噩不清的神情,他不敢相信柳書縵竟和他的蘭兒如此神似,唯一沒的,就是書縵身上多了與生俱來的貴氣。 今晚的影蘭,有絕對的自信。 散開了平常的麻花辮,將一席長髮自然、輕鬆地挽成了髻,再故意梳落些髮絲,表現著端莊中不失浪漫的風情,而她特意挑選的旗袍,是在淡紫色的溫婉裡繡著象徵她的白蘭花,這一切套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下,有著高雅中不失青春的品味。 「葛少爺——」影蘭呼喚著發傻的葛以淳,而手中正拿著一隻珍貴的珠寶鏈子,「這就交還給你了,祝福你日後能真正找到交付此物之人。」 葛以淳無意識地接過這只訂婚信物,而眼光則緊盯著影蘭的五官,一副疑慮重重的表情,「你是柳書縵?沒騙我吧——」 他的喃喃自語,惹得一旁的葛父有些生氣,「你這孩子昏頭啦,東西都在你手裡了,還不相信——」 「啊?!不是——」葛以淳這時才回了神。 「葛少爺,我柳書縵雖是一名女子,但是一言九鼎之事我還可以做到,要是你大少爺不放心,當著大家的面,我再鄭重地手一遍——」影蘭不讓任何情緒浮上顏面,她仍是副敦謙溫柔的神態,笑容可掬地說著:「我柳書縵,今生今世絕不會與葛以淳共結連理。」 此話一出,熟悉的感覺直沖葛以淳的記憶,他愕然想起蘭兒也說過類似的話語。 莫非——他再仔細向柳書縵望去,白蘭花?!他這才看見書縵旗袍上的白蘭花。 她——竟然是他的那朵絕妙好蘭?! 而這一切,難不成是她柳書縵的復仇計劃?!包括擄掠他的心,戲弄他的感情?! 他,既是痛心又無法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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