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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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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小槿!」在黑暗的浮沉中,我聽見了一聲聲的急切呼喚。但,我不急,甚至有點抗拒,難道,我連圖個寧靜都不行?「小槿、夏慕槿,你醒醒啊!」此起彼落的呼喊,頻頻把我的心神愈拉愈近。一番掙扎過後,我醒了,醒在午後的沉寂。 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滿室的黃玫瑰。原來還是個夢?!我不知該笑或該流淚。我移動了插著點滴的手,心疼地輕撫著他的沉睡的臉。 「小槿?!」他被驚動了,倏地抬起頭來,「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說著說著,眼眶紅了。「是啊!我早就該醒了,不是嗎?」我是一語雙關。 「小傻瓜,你把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將我又抱在懷中,激動得直說這句。「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虛弱地吐出這句。 「是路人把你送來醫院的。」 「為什麼還要送這些黃玫瑰?」對於他的舉動,我只覺得毫無意義。 「要表達我的歉意,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不,不要說,我累到無力再承受他「完美」的歉意。 「夠了,夠了!我們之間就當從來沒發生過,你盡可放心地帶季珊姑姑走,可是別指望我要露出虛偽的笑容,說著肥皂劇裡的對白內容。」「這就是你的結論?!」他的語調特別溫柔。 「做結論的是你,不是我。」我牽動一下自嘲的嘴角。 「你真的不再原諒我?」 「原諒?!我有什麼立場?」 「你是我的未婚妻呀!」 未婚妻?!多刺耳的名詞。 「當你在親吻夏季珊的時候,你有想到未婚妻這三個字嗎?」我的質問有氣無力。「當然有,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 「冉從皓,我是昏了,不是傻了。」 「小權,我不得不承認,這十幾年季珊一直在我心裡。但,最令我矛盾的是,你在我腦海的影像卻以驚人的速度益發鮮明,你寫的信、你送的花、你織的毛衣,都讓我無力去回避內心這份排山倒海的感情。」「但你的心只有一個,已給了你最愛的女子。」我懷仲地望著窗口。 「是的,我自己從來都是這麼認為著。直到我向你求了婚,我才決心給自己、也給你一份毫無陰影的愛情。」他說得很仔細、很專心。我困惑的看著他,不懂他還要解釋什麼。 「而剛好季珊回來了。我試著再去挑起往日的情愫,在你看見的那一吻過後,我和她才猛然領悟,這十幾年來我們都是沉溺在回憶的發酵加味中。她愛的,是與她共同生活十幾年的魯志輝,而我愛的是你,夏慕槿。」我沒有半點回應,因為這樣的表白太像夢境。 「但我的恍然大悟來得太遲,在與季珊揮別後,我才發現擱放在門前的鞋及大門外的車子,我當時就知道出事了,一個晚上下來不見你的人,我簡直快瘋了。再來就是你被人送入醫院警察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他比手劃腳說得滿臉通紅激動不已,但,我的腦袋卻是少根筋,半天理不清頭緒。「小槿,原諒我?原諒我,行不行?」他握著我的手,眼光極盡哀求。 「為什麼要原諒你?」我還如夢初醒。 「因為我愛你,我好早好早以前就愛上你了。」就這一句,我完全清醒了。我看著他,有種王寶釧苦等十八年的辛酸,「我終於等到你了!」我撲進他的胸膛,快樂得嚎啕大哭起來。「冉從皓,你又欺負我們家小槿!」爸爸進了病房,動了怒氣,「你不知道孕婦的情緒是不能起伏太大嗎?」孕婦?!莫非…… 「冉從皓,你剛剛說的話是因為……」我的心又結了冰。 「不是!」他未等我說完,便打消了我的話,還當著我老爸的面吻上了我的唇。在這等的親熱中,我才明白,我對他的愛何只今生?! 「不要,我爸在看呢!我不時推拒著。 「管他的,我要親到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是與日俱增。綿綿無盡的。」他又吻住了我的唇。「喂!我可不想長針眼去當你們的主婚人啊!」老爸調侃著。 「你說了?!」我訝翼不已。 「當然,我和小baby都迫不及待了。」他咧著嘴笑著,而眼中又閃著睽達甚久的星光。是的,我肯定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貼著他的心、纏著他的愛,毫無偽裝。「看來,我是非嫁你不行喲!」我又恢復了昔日的頑皮樣。 「不,是我沒有你不行!他纏綿的眼神,令我心神晃蕩不已。 「我看我還是先走吧!免得雞皮疙瘩掉滿地。」老爸識趣地開了門,退了出去。「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我百般正經,神色肅穆地說:「你究竟是在何時愛上我的?」「是……是……嗯!這不好說吧!」他的靦腆,不禁又令我猜疑不安。 「是你想不起來,還是編不出來?」我的心涼了半截。 「叩叩!敲門聲打消了我的思路,一位白衣天使笑眯眯走了進來,「夏小姐這是你的皮夾嗎?」她晃著手上的黑色皮夾說。「不是。」 我和從皓幾乎是同步發聲。 「喔!我以為是夏小姐的。裡面夾了一張她的相片。」小姐露出的會意的眼光說:「扒手還好只拿了現金,沒連那麼可愛的照片也一併偷去。」她笑了笑,又退出門去。相片?!我想起了冉家心裡的「真命天子」是藏在皮夾裡的。於是,一個出其不意,我抄過了冉從皓手上的皮夾,以驚惶的心打開它——「這算什麼嘛?!」 「我只有你這張相片,以後,我再給你多拍一點嘛!」他笑了笑,哄著我。我很感動。因為他皮夾裡的相片早已換成了我,但,不像是季珊姑姑那般的唯美朦朧,而是……而是我頭頂著西瓜頭、侉著臉、連學院號、姓名都清楚可見的大頭照「冉從皓,你是分明取笑我嘛!」我故做嬌嗔。 「如果我說是在那時候對你有感覺的。會不會有吃嫩草的嫌疑呀?」他摸摸鼻子。「你是說?!」我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那一年,我才高二,十八歲的年紀。「你那三百二十五封信,我一直放在心裡!」 「信?!我以為你根本不在意。」這時的我,早已珠淚晶瑩。 「是我的錯,我的冥頑不靈害你受這麼多的苦。」他摟住我,神情激動,「而我不能再犯下我大哥的錯,失去你,我將是一無所有。」春天的腳步才來,我夢中的花園已然繽紛燦爛。 原來,我和他的緣份早就註定了,而五歲時那泡尿,就是個徵兆。 做了他二十年的夢中新娘,今日總算挽著他的手走出夢境。而一句「我願意」化解了我所有的委屈。是的,我願意。 當光陰流逝,年華老去之際,我夏慕槿仍會以最初,最深的愛來依戀你,願你也能以最熾熱的情來與我回應。天荒地老,此情不渝。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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