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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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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煙到現在才明白他的意思,為何無影會說,她不會再希望見到他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不明白心裡慢慢生起的陌生情感,修剪得完美的指甲狠狠掐人她的掌心,讓痛意提醒自己的感知。 飛煙望著靈前幽忽的燈火,陰風森森,慘白的光線冷冷清清,繞不去許多悲。她的神思漸漸恍然。 無影現在還在揚州城嗎?或者辦完了事該是離開了,恨極了這樣的自己,阿,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無能為力地坐在這裡,聽從胡姨娘的指責。 也許,她們母女倆說得是對的吧!引狼人室,一切的根由,是因為她的錯。 靈前的長明燈幽乎乎地閃亮著,外面傳來僧尼們整齊的誦經聲,又是一夜無眠。 哀大莫過於心死。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悲傷會緩緩沉澱下來。在這暮色蒼茫的時分,上官飛煙來到了許久未來的花園中。蛙聲低鳴,花香陣陣。滿園的生機勃勃與她黯然的心境相對,更顯得十分諷刺。 「妾擬將身嫁與,縱被無情棄、不能休」的決絕,還是不會存在冷靜的她的身上吧,畢竟,她還要背負著整個上官家的責任。 史雲剛剛離去,在這風雨交加的時候,他的來訪無疑是一個安慰,而他走的時候,同時留下一個選擇。 嫁為史家婦,忘了這令她矛盾的一切,真的是做得到嗎? 況是她和無影之間,還是隔著重重的仇恨。但心沉沉帶著幾分失落,幾分感傷,幾分無奈,還有幾分的恨意,長長的睫毛微顫,飛煙消散。 已經一個月了,上官府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是住在這裡面的人,是再也不一樣了。 夜來幽夢忽醒時,才發覺自己額上冷汗潸潸,輾轉反側的只有一個他的名字,欲說還休—— 爹的死,還是不足以在她的心裡刻下最深的阻礙嗎?上官飛煙厭惡這樣的自己。 「小姐。」芙兒俏麗的臉正關切對著她,這幾天小姐是讓她們兩個擔心壞了,雖然上官飛煙從來沒有對她們提過她是怎樣認識無影的,但惟一的猜測那個黑衣男子就是季棠。 她一面看著飛煙一面忍不住心痛地掉淚。因為是小姐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才可以傷她最深吧!芙兒心中對無影的排斥油然而生。 「小姐,該用參湯了。」蓉兒端著盛著小瓷碗的託盤過來,幾日來小姐一直是少進飲食,消瘦得讓她們看了也心驚呢! 「我不想吃。」上官飛煙隨意地搖搖手,低首望瞭望盛開的芍藥,心卻不在此。 「午膳時小姐就什麼也沒吃了,一直到了現在也沒喝過一口水,身體怎麼能支撐得住?」芙兒的臉沉了下來,雖然是主僕之分,上官飛煙待她們倆卻如姐妹般,說重話也只是因為擔憂她的身體。 「求小姐莫讓我們擔心了。」蓉兒也在旁邊勸阻,她們倆一軟一硬,端端只是為了那不舍之心。 直腰抬頭,上官飛煙的臉上露出清麗卻無力的微笑,「我喝就是了。」 無論對著外人是怎麼樣的,她一向是拗不過芙兒和蓉兒兩個人的溫言軟語啊! 纖纖柔荑接過了蓉兒手上的瓷碗,觸手的溫度正適中。上官飛煙朱唇輕啟,就著碗口慢慢綴著。 溫湯一入喉中,數日來對食物的排斥在喉間湧起,上官飛煙一顰眉,強將胃中不適的感覺壓了下去。 如今她已非是自由之身,畢竟現在整個上官家上上下下幾十口的負擔都沉甸甸地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了。 然而在她心裡,記得喝過最鮮美的湯,該是那一日與無影親手煲制的魚湯,雖然沒有府中大廚特別調味的精緻,卻久久地留在了記憶之中。 結果……她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嗎?甚至於父親的死還是不能提醒自己?這樣的想法讓上官飛煙咬緊了唇,近乎無意識地把碗放回了蓉兒手上的託盤上。 「你們都下去吧!」她需要有一個獨處的空間。 「這怎麼可以?」芙兒是擔心極了她現在的狀況,好象隨時會出事一樣,忐忑不安的目光與蓉兒互相交換。 「我現在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嗎?」上官飛煙冷下了臉,嬌柔無力的身軀中散發出來的威儀讓人為之卻步。 「芙兒蓉兒不敢。」再沒有遲疑的時間,芙兒與蓉兒向她微微一福,才帶著旁邊服侍的小丫環一起離開。 花園中頓時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上官飛煙卸下一臉的冰冷,玉顏上的神情赫然是脆弱。 她該怎麼辦? 金烏西沉,花園中的光線漸漸昏暗。花香隨風撲人鼻中,是有些早開的花兒已經將行凋零,紅顏不在。 上官飛煙纖瘦的身軀站在群花之中,卻是不勝嬌寒。 久久,一直到她的身後傳來幽幽的歎息聲,她不意外地轉身,見到的是無影修長的身子站在自己後面,仍是一身黑衣。 「你又來做什麼?」上官飛煙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卻是微微顫抖。 無影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已經克制自己的情感很久,到現在卻仍是破例了,無法控制自己想再次見到她的渴望啊! 之前的那些羞赧、局促、慌亂呢?想到她的粉頰不再為他暈紅,心不再為他怦動,他忽然覺得煩躁且……不悅。 他心愛的煙兒,真的是要和他決絕了嗎?呼吸在不經意中變得困難,他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聲音。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而已。」 「不好,一點也不好。」上官飛煙忽然轉過身,芙蓉粉臉上已掛著兩行清淚,恨極了自己現在的脆弱無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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