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熙培 > 霸情郎君 | 上頁 下頁


  力竭、癱軟、喘息。她心中和身體猶自激動不已,易為賓卻已經恢復平靜,翻身起床著裝。一陣悲哀淒涼,她仍是起身服侍,不料卻遭他拒絕,心中突生不知是何滋味。

  他整好衣冠,看了她萎坐床沿的神情幾眼,終究不忍。

  「下次別再這樣了。」臨走前他說道,雁虹在門邊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內室怪聲雜響,嚇醒了她的神智。

  婆婆!想起方才的肆無忌憚,天——

  又糊裡糊塗睡了一天,日暮黃昏,纖雲傻望著窗櫺投射進來的金黃,回想剛才夢中又見的熟悉面孔,卻怎麼也記不起他們的名,那種溫馨喜樂的感覺是和易大哥一起時不同的,常讓她不由自己的眷戀。

  易大哥待她自然是無微不至的,非親非故,只因爹的一句交代,就讓他背負照顧她的責任,纖雲只能不斷的希望自己健康些,獨立些,不要再添加任何麻煩。但隱約中,她總是對他有點疏離,還有打心底來的一點畏懼,因此,她自覺更對不起他,可即使再如何說服自己,那感覺還是真實的,不會有任何改變。

  真矛盾啊。就像那常常帶著譏誚、如天仙般美貌的男子,每當睡夢中有他,她都會特別高興,可是一股不知名的壓抑反教她早早醒來,不願面對接下來發生和悲劇……

  悲劇?接著而來的哀傷?她已無法辯清那感覺是屬事實抑或夢境。「他」是淮?和所有的事情到底有何牽連,想及「他」,甜蜜的喜悅中有著淡淡的憂慮哀愁。

  她確定的是易大哥絕不喜歡她多花腦筋想這些,也許這跟她每次想完便要犯頭疼有關,然後頭疼喝藥後就又是好久的昏昏沉沉,她不喜歡這樣,但拒絕易大哥的好意她也說不出口。

  漸漸的,她隱瞞著不說,自己調適如何控制心緒,能想就想,她僅有這些模糊線索能接連地所遺忘的過去了,不可能放棄,頭疼了,就暫時不想,捱過便是。

  說也有趣,住這兒那麼久,她竟連門外一步也沒跨過、現在頭不疼了、精神好了,正可以彌補一下。她剛要邁出門檻時,打掃的啞婆趕忙來拉她。

  「沒事,我只是要到外面看看。」纖雲看不懂她的比手畫腳,便指指門外,再做個深呼吸,表示自己想走走。

  啞婆咿呀的硬攙著她往裡面走,在小小庭院中繞圈子,纖雲無奈的只得依她。

  這時易為賓推門回來,本是黯沉的眼在看到纖雲霎時明亮。「纖雲起來了?」

  「嗯。」她沒將啞婆阻止的事問他,「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他遲疑了一下,只有短短一刹那,便綻露和煦的笑容,「你身子允許,自然是好的,等我回房洗個臉就陪你。」

  「不需要……」她呐呐說道,不過易為賓已經興匆匆走進屋去沒聽到。

  等了一會兒,因啞婆不時覷眼看她,纖雲無法自在,低頭乾脆也進屋,想瞧瞧易為賓好了沒。纖雲敲了敲房門沒聲音,一推開門卻撞見易為賓正光著上身洗臉捺拭,她驚叫一聲,趕忙飛奔而出。

  易為賓在她房間找到她,只見纖雲一臉尷尬羞愧,頭都抬不起來。

  「纖雲,你不會打算以後都這麼跟易大哥說話吧?」易為賓好笑的輕撫她低垂的發頂。

  「對不起。」她聲音小得連貼耳都難聽得見。

  「什麼?」

  她又稍微大聲的說了一遍,恰恰讓他辨認得出。

  易為賓疼惜的笑歎口氣,心想,她這害羞、靦腆的性情一直沒變,從兩人初見時的驚為天人,他對她柔弱的舉手投足實在是無法自己的癡狂,為了她,他寧願放棄一切,包括隱居閉戶,捨棄所有輕而易舉的名利追求,只為不讓和她相關的人士有跡可循,趁機帶走她。

  還有仇恨……他背後、頸項、手腳,無不佈滿歷歷的心酸血恨,醜陋交橫的凸瘤肉塊,提醒他未竟之仇,未泄之恨。但如果為了能一生幸福與她相守,這些是可以選擇遺忘的,畢竟他已經讓他們也痛苦、不安了那麼久,哈、哈、哈……

  纖雲對他善變的情緒不解,只見他勾卷把玩她的髮絲笑笑不語,沉吟半晌方道:「你瞧見了會怕嗎?」

  臉,他換過了,其餘易於處理的幾處也一一處理過,雖不能恢復舊觀總不至於嚇人,但背部就困難了,他無法自己修復那裡皮膚的疤痕。

  怕?她迷惑的看著他,肢體有損不可怕,人心難測才是真正可怕,纖雲這麼想,但她羞怯的個性向不會與人群相處。

  「不怕就好。」不然想盡辦法,他也會找其他大夫動手術,他不要纖雲眼裡瞧見一丁點厭惡或畏懼。

  牽著她的小手,如她願,到處面觀看遠山遠景,一路避開可能的人跡。

  纖雲本欲提出尋找父親的想法,又覺拖累人家,輾轉猶豫不決,而易為賓也在想事情,只是偶或留意好腳步,沒有發覺其心事重重,他想到了雁虹今天異常的舉動。

  揚州西北,長春湖畔風景秀麗多姿,直比杭州西湖,富賈仕紳大多沿湖造園,堤岸楊柳,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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