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段小樓 > 乾柴烈酒 | 上頁 下頁
十八


  遠遠地看去,是卓家莊兩名販酒的小廝,正在大聲責駡一對老夫婦,他們不僅動口,還動手推了老先生一把,另一名小廝,還對著老太太拉拉扯扯,像是硬要將她給拖到門外,那粗魯的動作,要是就這麼不留意讓老太太跌倒,那後果鐵定是不堪設想。

  「你們在幹什麼?」看不慣有老人家被欺負的迎菊,當然立刻出聲喝止。

  兩名小廝一看到迎菊來了,心虛地互換眼色,他們當然知道她的個性,是個精明剽悍的狠角色,最好是不必惹她就不要惹她。

  「菊……菊姑娘你好,不是聽說你鳳體微恙,現在可好了許多?」小廝鐘六立刻擠出笑臉,必恭必敬地彎腰問候。

  「是啊是啊,大家都很擔心菊姑娘你的傷勢呢!」一旁個頭胖碩,眯成綠豆眼的柳七,馬上幫腔跟在鐘六後頭。

  兩人的好臉色與好態度並未改變迎菊的初衷與想法,雖然在卓家莊的時間不長,但鐘六與柳七的為人,多少也在一些下人的閒談中,如蒲公英種籽般,吹進她的耳朵裡。

  這兩人是卓蟋在外頭作成作福時,跟在身旁狗仗人勢的兩隻狗奴才,別說是整個卓家莊的其它奴僕或釀酒工不喜歡他們,就連街坊鄰居對他們兩人,也是敬而遠之,能不碰頭就別碰頭。

  如今看到他們對一對老夫婦大吼小叫,不消說,應該又是在欺淩老弱,幹些喪盡天良的壞事。

  「你們在幹什麼啊?」她嚴聲問道,一雙鳳眼如針般細銳。

  「報告菊姑娘,這兩個老傢伙根本就是存心上門來找碴,幾天前跟咱們莊裡買的十壇女兒紅,說要給家裡的孫女兒辦嫁妝,可卻在幾天後的現在,把十壇酒全都運回咱們這來,說其中兩壇比其它的顏色還要淡,味道也不對,硬栽贓是咱們摻水的,』這日子都過了兩天才要爭,你說這怎會食理嘛!」鐘六說得頭頭是道,還一臉受盡委屈的嘴臉。

  「就是啊,當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童是無欺,如今說酒出了問題,誰能讓他們平白無故再換兩壇酒啊!」柳七一臉哭相,仿佛是被那兩名老人家,欺負得多麼嚴重似的。

  這兩張舌燦蓮花的嘴,淨是挑對自個兒有利的說,一旁的老人家只有哭喪著臉,半點駁斥的機會也沒有。

  「所以我說菊姑娘啊……

  「夠了,你講得也夠多了吧,我想聽聽這位老人家的意見。一她馬上阻止針六再往下說,憑兩人那急欲撇清的驚樣,顯然是作賊心虛,心裡有鬼。

  老先生看來年約七十,頭髮花白,兩眼看來有些昏花,他瞞冊地來到迎菊跟前,打個揖後,才緩緩說法」這位小姑娘您好,我姓馮,住在前頭的風雲村,前些日子跟卓家莊買了十壇酒,準備給最小的孫女兒辦嫁妝,哪曉得在宴請賓客時,卻發現中間有兩壇酒的味道不對,嗯……是有幾位喝出味道似乎淡薄了些,大夥兒也輪流地嘗了下味道後,發現還真是有摻水的感覺,所以我才來要求,換個兩壇給我們,不過如此而已。」

  「為何在經過兩天后,您才把酒給拿來換呢?」

  「鳳雲村離此有四十多裡路,就靠我們兩老推著拖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要不是兒子媳婦都不在了,只剩下這唯一孫女兒,我們也犯不著這麼辛苦啊,在咱們村裡,聽說在嫁娶當天若沒個好兆頭,將來嫁出去就不會好命,我們也是在跟村人商量後,才決定非得走這趟路不可。」馮老頭長籲短歎,一旁的老伴更是淚眼相伴,無語問蒼天。

  迎菊將馮老頭的話在腦中過濾了會,接著又問道:「那又為何在當初點收時,不做抽檢,若我記得沒錯的話,在買酒的同時,是容許您做這項功夫的,您要是喪失了自個兒的權利,事後就不能再有任何的異議,您明白嗎?」

  「有呀,我就是有要做抽檢,可……可這兩人就只讓我抽檢他指定的那幾壇,其餘的都說不準,當時……我急著趕緊把酒給帶回去,也就應了他們的要求,誰知道……」

  「誰知道你這死老頭胡說八道,誰不准你去抽檢其它的了,滿口謊言,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鐘六一臉凶相,隨手拿起一旁扁擔,就要打向馮老頭。

  「我人在此你們就敢這麼囂張,我要不在,你不拿刀子砍人了!」迎菊杏眼國睦,冷冷的說:「你們家那不中用的卓蟋,我都敢打得他跪地求饒,信不信我也有辦法將你們的腦袋瓜給割下來。」

  鐘六柳七嚇得跪在地上,把頭磕得震山響,不停喊冤,「這老頭滿嘴的胡說八道,我們就是跟天借了膽,也不敢在酒裡摻水加料啊!」;

  「要是沒那狗膽,你們為何不讓馮老伯抽檢他想要抽檢的那幾壇呢?」迎菊搶過扁擔,一臉興師問罪。

  「那是因為……那些都是在乾隆二十五年間,精釀的上好女兒紅,是有信譽品質保證的,他這樣一抽檢,不是擺明瞭侮辱這酒的名聲嗎?」柳七不但不思過,還振振有詞反駁。

  「我看你才滿嘴的胡說八道,傳令下去,將酒坊內,所有在乾隆二十五年間釀制的女兒紅,通通給我搬到後院的廣場上,我要-一抽檢。」迎菊做事斬釘截鐵,並且採取速戰速決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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