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樺 > 忘了你我做不到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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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眉!巧眉……」迭聲叫喊,卻喚不回佳人蹤跡。 戚惟綱有如墜入黑暗地獄般,天地不應、痛苦難耐…… 世界末日對戚惟傑而言也不過如此,而夢魘成真大概是他最痛、最椎心刺骨的折磨吧! 糾纏已久的鬼魅,終於從地獄來找他算一筆陳年舊賬了,不過,他不後悔當年他的所作所為,如果時光能倒流,他還會再做一次。 獨坐在酒廊隱秘的YIP室,他一杯又一杯黃湯下肚,只求麻痹神智,醉得不省人事,什麼戚氏企業,什麼瓊斯集團,也都隨著酒精蒸發掉了。 戚氏企業……戚氏企業……哈!倒真應了老頭子的話,整個戚氏企業即將敗在他手上了。老頭子真是獨具慧眼,早料准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難怪他會這樣鍾愛、器重戚惟綱! 但這不公平!老天爺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他付出的努力與心血?他是多麼地認真拼命想使戚氏更加茁壯蓬勃,結果呢?到頭來,他還是爭不過一個鬼! 戚惟綱啊戚惟綱,你為什麼不死在奇萊山下?你到底要壓迫我多久?我怨、我恨、我護,但我還是輸得一敗塗地啊!他在心裡狂喊。 可以預見的,一旦戚氏企業垮臺的消息披露,他這個叱吒商場的青年才俊,便成了四面楚歌的失敗者了。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屆時所有的人勢必背棄他、遠離他,就連老頭子也會更加地瞧不起他。 想到這,他內心一陣翻騰,將手上的酒杯用力擲向牆壁,破碎的玻璃就像垮臺的戚氏企業,也像他破裂的自尊心……淚水不覺地沁出眼角…… 一聲輕響—— 「戚總,怎麼一個人躲這喝悶酒?你的老相好蒂娜呢?」一位濃粧豔抹的公關公主推門而入,挨近戚惟傑身邊,嬌嗲地問道。 「走開!別煩我!」戚惟傑粗魯地一推,那位公關小姐猝不及防地摔到地毯上。 「戚總,你怎麼——」 「走開!」戚惟傑暴怒地大叫。 他猙獰乖戾的樣子,嚇得那位公關小姐忙下迭地起身離去。 豈料才一轉身,又被戚惟傑給扯了回來,一個衝力地將之攬在他身上,雙手圍攏,開始在那位公關小姐身上上下其手。 「戚總,別這樣,戚總,放開我……戚總……」 …… 一陣陣爭遽的衝刺,一聲聲戰慄的叫喊,他喘息地吐出所有的苦悶,虛脫地趴在女人身蔔。片刻後,那化不開的失落、空虛又蔓延開來。他撐起身體,看著身旁濃粧脫落、衣衫半褪的陌生女人,一陣厭惡油然而生,昏眩的腦子竟浮現溫雅嫺靜的影子,想起懷著身孕的柳嫣然。 他粗魯地推開女人,起身穿好衣服,從皮夾裡掏出一把鈔票塞進女人的胸口,冷森地道:「出去!」 備受屈辱折磨的公關小姐,忍氣吞聲地整理好衣服,滿懷氣憤地離開包廂。唉!燈紅酒綠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 他又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飲而盡,突然,戚惟傑迫切地渴望見到妻子柳嫣然。是的,縱使全世界都憎恨他、排斥他,唯有他的柳嫣然不會拒絕他:水遠溫柔靜默地守候著他,她的雙臂永遠為他敞開,是的,他還有她…… 他掹地起身,快速地離開酒廊,跟艙地走入霓虹閃爍的街道,尋找溫暖的港灣。 柳巧眉將自己關在小公寓裡,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星期。在這期間電話響了無數次,門鈴快被按燒掉,她硬是充耳不聞。她知道除了戚惟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這麼迫切地想找她了。 這幾天,她就像從光明的天堂被踹下黑暗地獄般的震駭、冰冷、痛苦。十年了,她思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大難不死地回來了,卻偽裝成外國人愚弄她、戲耍她,用甜言蜜語來蠱惑她。她是白癡、她是笨蛋,才會著了他的魔道、上了他的當!這個殘酷冷血的男人,真的是她的戚大哥嗎? 細細思忖,也真不可思議!十年前的戚惟綱英朗健談、充滿活力,十年後的仇剛冷硬、強悍、一身的滄桑。這截然不同性情的男人,卻同樣吸引了她、牽動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敞開心房愛上他。這是他獨特的魅力所在?抑或是他們之間情絲牽絆得太深? 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她冷靜地思考戚惟綱一連串的行動所為何來。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去和戚伯父相認,反倒處心積慮地想整垮戚氏企業?他一向孝順戚伯父的,也挺愛護戚惟傑的,為何卻和唯一的手足反目成仇? 當年的奇萊山之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失足墜崖呢?難道,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連串的謎團令人費解,或者她下能再躲在屋子裡自憐自艾了,她得出去找尋答案,否則,她永遠不會心安的。 午飯過後,柳嫣然昏沉慵懶地斜躺在搖椅上休息打盹,現在的她,已經是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孕婦了,鎮日吃飽睡、睡飽吃,徹底力行戚名紹的命令,休息再休息,結果換來直線上升的體重,人也愈來愈容易疲倦懶散。她唯一的運動,就是等待夜歸的老公戚惟傑,伺候他上床。 也不曉得他遇上了什麼麻煩,這些天變本加厲,都是喝到爛醉如泥才進門。一回來不是發酒瘋,就是抱著她又哭又鬧的,夜裡惡夢連連、囈語下斷,嘴裡老嚷喊著魔鬼啦,他回來了,復仇之類的,實在令人擔憂。 白天逮到機會問他,他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礙于戚名紹,她也不敢多加探詢,免得他們父子又衍生口角摩擦,真不知如何是好。 最奇怪的是,戚惟傑連班也不去上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公司裡的高階主管心急如焚地找他,他硬是不出面,一味地躲在房裡拒接任何電話。她一邊要替戚惟傑應付公司的催促電話,一邊又要隱瞞著戚名紹,兩頭忙著,搞得她神經緊張、疲乏不堪。 下意識裡,她老覺得有場風暴正在形成,即將席捲現在平靜的生活。她惴惴不安、緊張戒慎地等待著。 「姊,我回來了。」 一聲叫喊,打斷了她的寤寐,她意外地睜開眼。 「巧眉,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用上班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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