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樺 > 笑著流淚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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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難道你不恨我,不怨恨我,曾經傷害了江羽心,我……我也算計你……我……」白玫震撼莫名,直瞪視著宋天易,這怎麼可能……他……他……居然……要化怨為友? 「都過去了,我怎能苛責一個愛上我的女人?雖然我無法接受,還是謝謝你,我希望能把這分男女之情昇華為友誼,你該慶倖羽心徹底改變了我;否則,你今日也不可能安然地站在這裡,你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和羽心認識一下,說不定也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呢!只是別再罵她是個瞎子,她是眼瞎心不盲,而我們則是心盲眼也盲。」 「你……你……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白玫內心五味雜陳,激動得語無倫次,眼眶噙著淚珠。 這是宋天易宋氏總裁的作風嗎?傳了出去,有誰會相信,篤信以眼還眼,毫不留情的宋天易,會輕易地化干戈為玉帛嗎? 「我家大門隨時歡迎你的來訪。」宋天易再次說道,白玫更是羞愧難當,激昂莫名地抱住宋天易痛哭失聲。 這世界已有太多的紛爭,愛別離、怨恨癡,皆是無名的執著,唯有徹底放下被執著奴役的心念,才能停止不安與煩擾,斷絕互相的傷害,才能消滅熱病世間的仇恨,人生才會圓融美滿。 白玫坐在臺北縣土城看守所的會客室,透過厚厚的玻璃窗,握著話筒和伍昆山交談著,周圍嘈雜沸騰的談話聲,幾乎淹沒了她的聲音。 「阿山,你在裡頭好不好?有沒有被修理?」 聽說牢裡頭的犯人對強暴犯都深惡痛極,常會聯手修理強暴犯。 「還好,你怎麼有空來?你會來探監,還真出乎我的意料。」伍昆山頂著光頭,眉宇間不見往日的邪裡流氣,神情稍稍憔悴,不過倒也是神清氣爽。 「怎麼?你不喜歡我來看你嗎?」 「不是,只是我以為……你不是移情別戀愛上了宋天易嗎?我來坐牢,你不就可以和宋天易雙宿雙飛了,怎麼還會理睬我呢?」在監獄裡,他突然有了太多的時間,平心靜氣地回視過往放蕩的荒唐歲月。而監獄裡隔週六,都會舉辦佛學講座,邀請比的師父到獄裡開示佛法,透過佛法,他有了檢討自省的能力,前塵往事,冷暖心頭,於是他頓然醒悟,悔恨從前的不長進,痛下決心要改頭換面,也該是重新做人的時候了。畢竟,人生有幾個寒暑可供揮霍浪費?他苦澀地望著隔窗的白玫,強自掩飾害怕白玫離他而去的情緒,原來他的心裡也一直愛戀著白玫。 白玫平靜地搖頭,往昔浮華不安也從她臉上消失,如今在她豔麗的容顏上增添了 幾許清新的氣息。 「阿山,我們都走錯一步,現在回頭,你想還來得及嗎?」 「應該來得及吧!你……」伍昆山呐呐地回答。 白玫輕點下頭,繼續說道:「阿山,我只是來告訴你,你安心地服刑,我會等你的。」 「你……你怎麼……」伍昆山訝然地愣視白玫,怔忡無語,這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有沒有搞錯?白玫願意等他? 「嗯!宋天易讓我回到宋氏工作了,生活不成問題。在裡頭,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我會寄來給你的。」是的,她拒絕了那一百萬的支票,冷靜思索,拋開無謂的自尊,接受宋天易的提議,再度回到宋氏集團工作,這才識長期之計,顯示的壓力比什麼都殘酷! 「宋天易讓你到宋氏上班?這怎麼可能?他不是恨死我們了嗎?」伍昆山更是驚詫咋舌不已。 「鈴」!鈴聲長響,通知探望家屬面會時間已到,須離開會客室,換下一批次的會面家屬。 「好了啦!會面時間到了,下個星期天,我再來看你。」 「白玫,你真的願意等我?」伍昆山緊握話筒,急迫地追問,想再確定白玫的心意。 「等啊!時間『咻』地就過去了,你在裡頭表現要好一點,說不定還可以獲得提前假釋呢!知道嗎?拜拜。」白玫笑臉盈然,凝視伍昆山依依不捨地進入另一道門裡。 白玫踏出會客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快樂,踩著輕盈的腳步,頂著炎熱的驕陽,走在看守所的人行道上,驀然,竄出一個人影,擋住白玫,她驚呼道:「啊! 你……周明輝?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意外地問著。 「臭婊子,我可是跟蹤了你好幾天,你居然出賣我,害我被林凱趕出宋氏集團,你卻厚顏無恥地待在宋氏,這口氣我周明輝咽不下去。」周明輝恨意濃郁地揮舞手上亮晶晶的水果刀。 「周明輝,你冷靜點,有話好說。」白玫花容失色,慌亂駭怕地勸阻。 「呸!我跟你沒話好說,我好心幫忙,你倒反咬我一口,斷我生路,毀了我在宋氏的前程,這筆賬我一定要和你算清楚!」說畢,周明輝飛快地沖向白玫,持著刀的手一揮。 「啊!」白玫慘叫後退,絆到土壤,跌在地上,倒幸運地躲過一刀。 「你逃啊!你逃啊!我今天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你的。」惡狠狠的口氣,暴虐的雙眼,兇惡地再舉刀一揮——白玫敏捷地跳進草叢裡,一邊驚慌失措地嚷喊:「啊!救命!救命!」 周明輝高舉著刀子,追殺著白玫。 白玫慢天呼救,引來了看守所的警員,循聲而至,看到逞兇的周明輝,猛然吹響哨子;一時,人聲鼎沸,腳步雜遝,一下子湧出大批警員,包圍著周明輝,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逮住。 誰教他缺個大腦,要報復人也不會找個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地,更不長眼睛地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是監獄看守所那!少說也有整隊警員在裡頭駐守,笨豬一隻,心浮氣躁地硬逞匹夫之勇,免不了有場牢獄之災,得進去和伍昆山毗鄰而居了,真個驢蛋滿地跑! 白玫在大批警員的保護下,臉色慘白,驚魂未定地坐在警員辦公室,等待錄口供仿筆錄。休息片刻之後,她平靜情緒,思前想後,她羞愧地想起因自己的貪心,又牽累了一個無辜的年輕人,害他斷了前途,如今又波及牢獄之劫,她真是罪孽深重啊! 刀口餘生,她將心比心地暗自思忖,她終於也親自體驗到江羽心也曾經面臨生命威脅的恐怖心情,該是她去探望江羽心的時候了,她是欠江羽心一個道歉,同時也是代替伍昆山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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