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慣愛難逃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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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人堆中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喊。 是李宓!那隨風飄揚在空中的黑亮長髮和不要命的飛車速度,雖僅僅一瞥,但不是李宓還會是誰? 「江笙,快停下來。」李宓打開安全帽的防護罩大喊,然而刮過耳膜的風聲卻將聲音撕碎,在前方距離幾十公尺的兩人根本聽不見風聲以外的任何聲音。 「江笙……」李宓將油門催到最底,狂飆的速度只怕連足以粉身碎骨都無法形容。 她必須追到他,她必須阻止他,她必須……一堆念頭急切的閃過李宓的腦海,然而眼睜睜的看著兩輛重型摩托車拔起了美妙的孤度,她的瞳孔瞬時暴睜。 「江——笙——」李宓淒厲的聲音劃破天際。 江笙?!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像是李宓……江笙在空中拉高車身,嘴角緩緩浮上一絲笑意。 她來了!她終究出現了,而且她喊的不是別人的名字,是江笙,是他的名字。 恍若神且,江笙急速落在懸崖的另一端,前端的車胎猛然一震,落點平坦,後車胎也安然落地,車身繼續往前滑了幾公尺才緩緩停下。 然而,元井水澈的落點就差了點兒,轟隆的巨聲中,車頭撞上了一棵大樹,連人帶車摔了下來不說,整個人還往下翻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住。 江笙摘下安全帽,緩緩走向整個身子蜷成一團的元井水澈,朝他伸出了大手,「你輸了。」 輸?元井水澈神情痛楚的緊皺眉頭,卻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見他拼了命的自己爬起身,江笙收回手,嘴角浮露淡淡的笑意,「別忘了我們的賭注,從這一刻開始,你必須對李宓完全死心。」 元井水澈勉強撐起身子,摘下頭上的安全帽,看也不看一旁報廢的愛車,冷犀的目光瞪視江笙,「我聽到李宓叫你的名字……用不著摔車,我就知道自己輸定了。」要不是那一聲駭人心魂的「江笙」,他也不會一顆心沉到穀底,閃也不閃的直接撞上那棵百年老樹。 元井水澈嘴角牽起一抹甚是譏諷的笑,「早知道結果的話,這場賭注真是不賭也罷。」 聽見一陣呼嘯而來的車聲,元井水澈微微轉頭,注視那群聽到轟然聲響趕來的手下,那堆人臉上震驚的表情,幾乎令他為之失笑。 「老大……」眾人不信的瞪視元井水澈身上破爛的衣褲,更驚疑的轉向在樹下冒煙的重型機車。 元井水澈——他們的老大輸了?!這怎麼可能?! 「我輸了!」元井水澈毫不諱言的坦承,目光在人群中找尋李宓的身影。 江笙眯起眼睛,也找不著李宓的影子。不可能,那聲音絕不是他和元井水澈的幻覺,李宓在這兒,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江笙微微蹙緊眉頭,再次跨上身後的摩托車,他相信李宓還在另一端的老地方等著他。 「江笙。」見他發動引擎,元井水澈開口叫住了他。 江笙掉過頭來,注視那張狼狽卻表情倨傲的混血兒臉孔。 「你贏得並不光彩。」元井水澈冷冽的表情帶著笑意,「下一次,不准李宓出現,我們再好好的賭上一場。」 江笙淡淡一笑,飛馳的離開眾人的視線。 雨還在飄,細密的雨絲打濕了她的長髮。 就是這樣的夜,就是這樣的雨,媽媽走了,江笙也走了,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李宓瑟瑟發抖的蜷縮在摩托車旁,方才江笙在夜色中飛在半空中的身影,將她帶回了七年前的那一夜,十九歲的李宓,依舊存活在十二歲的恐懼當中。 那轟隆的聲響在另一端的懸崖刺耳駭人的傳來,是誰?漆黑的夜色根本無法看清。 是元井水澈還是江笙?江笙嗎?李宓的指甲掐進了掌心,一顆心猛烈的在左胸膛間撞擊,幾乎要跳出喉嚨。 她知道自己應該像那幫手下飛車到另一端看個究竟,但是……十二歲那年的記憶像蔓藤一樣纏住她的頸項,幾乎要她無法呼吸,遑論飛馳到懸崖的另一端。 雨……這樣的雨夜,江笙會不會又像七年前一樣,再度離開她的生命? 「不……」緊咬的雙唇滲出了一絲血跡,李宓狂亂的抱住頭,試圖阻止心中漫向腦海的駭人念頭。 「宓兒!」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聽不見。 「不……」李宓緊緊用手絞著長髮,微顫的拼命搖首,直到一雙屬於男人的麂皮短靴出現在她眼前。 李宓怔怔的放開手,盯視面前的靴子,然後視線緩緩往上移到淡藍色牛仔褲包住的兩條勁直長腿、同色系的牛仔襯衫,江笙溫柔充滿瞭解的憐惜眼神。 「江笙……」李宓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一雙黑眸迸出了成串的淚水,小手用盡力氣的緊緊環抱他的胸膛。 「我沒事!」江笙環緊了自己的手臂,安撫的輕拍她哭得抖顫的背脊。 然而他口中的沒事和撫慰,並不能阻止李宓恍如滔滔長江的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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