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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他這一輩子自以為坦坦蕩蕩,從來就不曾欠過人什麼,但他知道,他至少欠火凜天一份愛,一份因他白定樵的出生而自他身上奪走的愛。

  欠的就該還,他會還火凜天一份情的……

  斷魂台上風冷雪狂,北風狂嘯如號,悲悲切切涕泣。

  雪松換回了男裝,狐裘白錦的「澳雪」再一次的重現世間,除了幾許消瘦。幾絲悲涼,這「年雪松」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只是她心中明白,那個「年雪松」已死,這世上已無「澳雪公子」這一號人物,而她,充其量只是個擁有外表,內心卻大不相同的年雪松。

  她抽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的月魄劍,那仿若龍吟的清亮聲響,說明了這是一把神兵利器,用這把劍使出她的雪愁劍法可以讓這套劍法更淩厲,要打贏火凜天也更有勝算。

  她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反手又把月魄創收了起來,然後從懷中拿出一把普通的小刀,這把刀只是尋常的月牙刀,但對雪松來說卻有著很大的意義。

  這是火凜天送她的月牙刀,刀上還刻有她的名字。

  雪松將這月牙刀舉到嘴邊吻了吻,淚輕輕的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至刀柄,染濕了她的名字。

  這是他送她的禮物,是定情的刀子,也是斷情的刀子。用這把刀來殺他,對她來說才是最合適的吧!

  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悲傷的眼中滿是母愛的光輝,她像是怕擾了他般輕聲的說給她腹中的小生命聽。「我怎麼能讓他來傷害你呢?我不能讓他把你變得同他一般,永遠生存在黑暗之中,就算我們一起到了黃泉,娘也會緊緊的抱著你,做你的光明,讓你不會被黑暗吞噬,你說好不好?」

  原諒我!原諒你這個無能的娘吧!

  遠遠的腳步聲讓她伸手抹幹了淚痕,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前來赴約的火凜天。

  「你來了。」雪松緊握手中的月牙刀。

  火凜天不說話,只是手一松,讓雪松的血書隨著風在他們兩人之間如雪花放上下起舞,空氣中,只有呼嘯的北風聲。

  「你知道我約你來是做什麼的嗎?」雪松冷聲的打破兩人之間的靜默。

  火凜天微微的點點頭,仍是不說一句話。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雪松的語氣有些不穩。她不該抱有任何希望,可是他的沉默竟是那麼的讓人難以忍受。

  火凜天只是靜靜的搖搖頭。

  大雪讓雪松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不用壽也知道火凜天一定是冷冷的訕笑,用他一貫的譏消和嘲諷看著她的掙扎。

  「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雪松抓著月牙刀,一個縱身,「冷雪做霜」已出了手。這月牙刀雖不適合使劍,但需知高手多能抓技成劍、摘葉傷人,以雪松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天下四公子之一,這普通的月牙刀在她的手中比起利器也不逢多讓。

  火凜天只是一個旋身下腰就躲過了雪松的攻擊。

  雪松不死心,一連的使出「飄雪飛花」、「冷雪泣霜」、「月落雪山」、「風吹瑞雪」……等一連串的招式。

  她早和火凜天砌磋過武功,也知道這幾招要取他的性命根本不可能,尤其她手中拿的又不是月魄劍,要傷他半分根本是難上加難。

  可是見他像是不屑的只是防守,雪松當下心中也有了氣,「你為什麼不出招,是不屑和我打嗎?這刀雖不像月魄劍削鐵如泥,可刺中了也會要人命的。」

  她加快了雪愁到法的速度,一下子那刀影像是千萬片狂雪一般向火凜天狂掃而去,逼得火凜天連連退了好幾步。

  雪松對火凜天的狼狽冷哼一聲,「你注意了,這就是我雪愁劍法的最後一式——『雪無窮愁』,我從突沿有使出這一式,是因為這是不死不休的招式。你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個死在這一招式中的人。」

  雪松手勢一變,以削轉切,這月牙刀竟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活了過來,不論火凜天如何閃躲,這月牙刀總是緊緊相隨,似是非見血不罷休。

  火凜天突然腳下一亂,那月牙刀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沒入他的胸口,飛濺的血染紅了覆著白雪的大地。

  雪松一心只想要殺了火凜天,可當她感覺到熱燙的血濺上了她的臉時,她不由得發出心痛的哀鳴,那聲音就像是受重傷的野獸一般的淒厲。

  她跪到了火凜天的身邊,將他的頭捧進了懷中,淚水奔流的速度太快,連狂風都來不及吹走,有不少就落在火凜天的臉上。

  「我真的不想的,可是你逼得我沒有辦法,你要傷害我們的孩子、我的家人,我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

  她顫抖的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胸口,那兒的血正逐漸的擴大中,「很痛吧!一定很痛的!你忍一忍,一下子就過去了,不過你不會孤單的,我會帶著孩子一起陪你。我知道我救不了你,可是至少我還能陪著你,好不好?或許在黃泉之下無窮無盡的時間中,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是真的愛你,沒有任何理由、任何籍口,就只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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