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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就買賣而言,所謂瑕疵擔保責任就是指出賣人不能將買賣標的之財產全部或一部移於受賣人,或移轉之財產權不完整時,所應負擔之責任。」方角律解釋給他聽。

  「就算是吧!這有錯嗎?」

  或許他心痛的就是這一點,他以為征律終於將心許了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征律許他的心卻不夠完整。

  他要的是她完完整整的一顆心啊!

  「你知道嗎?如果要左張瑕疵擔保責任,就民法而言必須要有四個要件,其中之一是須買受人于契約成立時不知,可你不是早就知道征律本來就不是個輕易信任別人的人,或許她的不信任是真的傷了你,可不表示她的心許了你這件事就是假的。」

  方角律的話像是平地一聲雷,猛然打入駱天恩因為心痛而混沌一片的思緒,讓他的心一下子清楚了起來。

  他做了什麼?他怎麼可以因為自己的期望落空來怪罪征律呢?

  他明明知道要她許出她的心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他卻因為一時的情緒失控,就否定了她好不容易的付出。

  她被他撥開手時臉上那迷惘的傷痛,一下子在他的腦中聚合了起來,而那樣的她是他最不捨得看到的,卻是他讓她有了那樣的表情!

  「我要去跟她道歉,天哪!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她的!」駱天恩整個人跳了起來。

  「在這個地方你找誰道歉去?你可別奢望征律會來這兒看你。」方角律用筆輕輕敲著桌面。

  駱天恩一把抄走了方角律手中的筆,看也不看的簽上了名。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他現下是心急如焚,只想快點出去好去找征律。

  「等一下!你現在是扣押中的犯罪嫌疑人,沒有法官同意交保前,你哪兒也去不得。」一直不說話的方宮律出擊了。

  「宮律,你不就是法官?別為難我了,我真的一定得找征律好好的談談。」駱天恩連一分鐘也等不下去。

  方宮律挑起一邊的眉頭,「角律,你是他的訴訟代理人,給我一個他可以交保的好理由,畢竟一切還是得照規矩來。」

  駱天恩聽了方宮律的話後,臉色異常的難看,他一臉著急的看著方角律。

  方角律拍拍他的肩,「安啦!我不是說過,只要有我在,你只要等著付我的律師費,剩下一切都OK啦!」

  「哦?你要怎麼做?」方宮律笑得有點高深莫測,眼中還閃著饒有趣味的光芒。

  「用一百一十四條的第二款之『現罹疾病非保外治療難痊癒者』如何?我看他現在如果不出去治療他的『心病』,那鐵定是不會痊癒了。」

  方宮律難得的奇起了嘴角,「連這你也能用?真是的!好了,你都用了當然保釋的條文,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嗎?」駱天恩不是學法律的,他不大明白她們說的是什麼,不過他也不關心,他只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找征律了?

  「你可以走了,反正其他的角律都會替辦好的。」方宮律點點頭。

  駱天恩正要往外頭沖,可才一轉身又被一隻手給拉住,他疑惑的回頭看著不讓他離開的方角律,「還有事嗎?」

  「是有點事,你要走可以,總得等我賬單算好,你先簽了再說。」開玩笑,天下可沒白吃的午餐。她揚了揚手中的請款單。

  吃了就給錢,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不用算了,單子我先簽,數字你高興填多少就填多少。」駱天恩現在只求能早一點見到征律就好,剩下的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

  他抓過方角律手中的請款單,又是看也不看的就簽了名,然後一刻也不肯多作停留的問外沖去。

  方角律搖搖頭,「果然是駱大樂,什麼都不看就亂簽名,也不怕我把他給賣了。」

  「你想填多少?可別太狠,再怎麼說,世得留一些讓他過日子吧!」方宮律怎麼會不瞭解角律見到錢就像見到血的蚊子,要她放手可不容易呀?

  「不會啦!我這個人一向不厚此薄彼,羽兒和征律都是我的妹妹,按照我在衛焰那小子身上賺的再加個三成就差不多了。」

  天曉得,方角律在衛焰身上可撈了不小的一筆呢!

  征律靜靜的站在駱天恩的動物醫院的花園。

  看著在風中搖曳的火紅花朵,都似在笑她的絕情、他的癡傻。

  貓咪的領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低頭望向腳邊甩頭不停蹭著她的腳,要求她給予一點注意力的小貓咪。

  她彎身把小貓給抱了起來,小貓撒嬌似的直往她懷裡鑽,一點也不認生。「毛球,怎麼跟主人一個性子?這樣一點戒心也沒有,是很容易受傷的。」

  「喵!」毛球一點也不理會征律的警告,仍是一個勁兒的賴在她的身上。

  「也許你也得像你的主人一樣,受傷了才會懂得人是很可怕的吧!」征律揚起了嘴角,但她的眼神卻是傷痛.「他不會再傻傻的相信我是有心的吧!」

  她閉上眼睛,由他手中傳來的傷痛,又一次的在她的心中重現,她連忙吸氣,試著要把那種黑暗的情緒向外排開,卻怎麼也揮不去他那雙傷痛的眼睛。

  她從不在意傷人的,因為她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會傷人,就算有人因為她的言行而受傷,那也是那些人「自作自受」。因為她從不刻意接近人,想接近她的人被她身上的刺所傷,也是他們自找的,自是怨不得她。

  可為什麼她會為了傷了他而如此的心痛呢?

  他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嗎?是他自己要愛上她的,是他自己要相信她是有心的,自始至終都是他來撩動自己這從不想牽情扯愛的心扉,那他為什麼卻要表現得好像是她負了他一般?

  是他自己強說她是有心的,是他自己說她給多少他都能接受的,那他憑什麼為了她沒有給他一份完整的真心而露出如此受傷的表情?

  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的心是完整的,她能給的就是這樣了,他還不滿足嗎?

  可明明都是他自找的,為什麼她會如此的心痛?如此的為了他說受到的痛而痛?

  征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他在她的心中已融入了那麼深?

  她總是任意的接受他的呵護,久而久之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直到有可能失去他寵溺的現在,她才開始感到懼意,怕他的溫柔從此離她而去。

  「為什麼不相信我?」

  突來的聲音讓征律迅速的轉過身,她的眼睛對上了一雙陰暗傷痛的雙眼。

  「你……」

  「不!這一次換我說。」他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我的愛真的這麼沒用?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全然的心呀!你知道嗎?這兒的花是我親手一株株種下的,為的只是想留住你片刻的腳步和嘴角上那抹淡淡的笑意。」

  征律皺起了眉頭,不發一言,就連貓咪什麼時候由她的懷中溜走了,她也渾然無所覺。

  「看來我的努力根本是徒勞無功的,是不?我連一顆完整的心也要不到!」他整個人像是發狂似的沖入花園中,一揚手,幾個刀影來去,花園中盛開的火色天使紛紛掉落,仿佛鮮血灑遍了大地,只剩下少許的殘花兀自在枝頭戰慄。

  「你在做什麼!」征律愕然的看著一地的落花。

  「對不起!」他搖搖頭跪坐了下來,他對著征律伸出手,仿佛一個落水之人在尋求幫助一般。「我還是失敗了,不是嗎?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心呀!但我把一切都弄砸了。」

  「為什麼我的心對你這麼重要?」征律緩緩向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她靜靜的平視著他的眼睛。

  「因為只有你的心才是我的罪愆!」他像是著了魔似的低喃。

  他揚起手中的刀子,對著征律的胸口深深的刺了進去,一個使勁,就開了一個可以讓手伸進去大小的洞,他感受到熱燙的血全然的濺上他的全身,他感到的他的腎上腺素在他的體內作用,那給他一種全然的興奮感受。

  他伸手進入她熱燙的胸中,將她的心完美的挖了出來,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還在他的手掌中做最後的掙扎。

  他得意的將她的心拿到她的眼前,他要看到她因為知道自己丟了心後,臉上將會浮現的驚懼神情,一如之前他所殺的四個人臉上的表情。

  他知道那樣的恐懼表情,將會帶給他無可言喻的滿足感受。

  他將她的心移到了她的面前,一抹驚慌浮上他的眼,因為征律只是一臉仿若地獄鬼魅般,冷冷反視著他。

  「原來這就是那些死者臉上會有那樣扭曲表情的原因。」征律點點頭。「用這樣的方式,難怪那些死者的臉一個比一個恐怖。」

  「你怎麼……你的心不是已經……」他驚恐的瞪著征律,難道她真是個沒有心也能活的女人?

  「你看清楚一點,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他依言再看一次那原本在他手中還震顫不已的心臟,罷時化成了一朵含苞的「火色天使」,而那些濺灑在他身上的鮮血也在瞬間化成了鮮紅似血的花瓣。

  「這怎麼可能?」他驚吼。

  征律取過他手中的「火色天使」,輕輕的吻了一下,「不要以為只有你會催眠,我該叫你小洛還是張可洛呢?」

  「你怎麼知道?」張可洛起身連退了兩步,臉上無比的震驚。

  「知道你會催眠?還是知道你是張可洛?抑或是知道你是張可洛製造出來的駱天恩呢?」

  征律也起身和他對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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