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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的話讓白定樵倏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一向不易動怒,若真動了氣,那氣勢絕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他冷冷的和寒竹對峙,誰也不肯再多說一句話。直到白定樵明白,若他真的不說些什麼,他別想由這女人身上得到任何消息。

  「你是一個好對手,翔宇如果看輕你,會是個犯過最大的錯。」他驀地輕笑出聲,心下對這個能面對他的怒容而沒有一絲動搖的女人又多了一分好感,看來這一次雷翔宇是撿到一個寶了。

  「太低估的人是我。」寒竹像是自嘲的勾起一抹笑,「不過這是閒話,你可以擁有你要的答案,但是必須在我得到我要的回答之後。」

  白定樵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而自從你問起,我足足想了一夜。」

  他夜不成眠,睜眼至天明,但這怪得了他嗎?疑問的種子一在他心頭種下,就像做了法似的瞬間成長茁壯,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你的結論是?」寒竹微皺著眉,看著眼前這深陷情海的男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想來這男人是不可能放棄的了,不然這麼一個明白清楚的問題竟也讓他一夜輾轉。

  「你該明白我會來找你,那我的結論就只有一個。」白定樵苦笑的說。

  是男的也好、是女的也罷,他已追尋了這麼多年,那夢中的影子早在他生命中紮了根,說什麼他也除不去那人的存在了。「可他是個男人哪!」寒竹出現少有的激動,或許是因為眼前的男人這不知是深情還是癡愚的樣子震動了她。

  「他是男的。」白定樵異常鎮定的覆誦。「這麼說來,你果真知道我找的人在哪兒了?他是誰?我往哪兒能找到他呢?」

  其實當年寒竹問出那樣的話時,在他心中隱約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你找他能做什麼?他是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或許這話是狠毒,但給他無謂的希望豈不更殘忍?

  「我並不要他一定得接受我的感情,只要能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就夠了!你不明白我有多希望能將他眼中的愁鬱化開,我只想看他快快樂樂的笑一次就夠了!」白定樵忍不住的大吼。

  寒竹傻了,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到底什麼樣的緣,會讓像他這樣一個男人這般完全付出感情?

  「他的快樂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寒竹再次歎了一口氣。

  「如果能看到他真心的對我一笑,我想,就算要我犧牲生命找他心甘情願。」

  「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寒竹搖搖頭。眼前的這個男人用情之深,已經超過了她能理解的範圍,或許,這已不是她所能插手的事情了。

  「在感情的領域中,又有幾個人是清楚明白的呢?」他伸手接過一片飄雪,看著雪在掌心中化為小小的水滴,靜靜的感覺心中的清冷。

  或許早在他選擇這條路時,就已經選擇了一份艱難的感情,同除了沉淪再沉淪,他也無力再做任何掙扎。

  「可他眼中的愁鬱和他額問的珠砂痣一般,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身上,你真的不後悔?這段感情你可能得不到絲毫回報?」寒竹忍不住再次警告。

  平時的話,她是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的話,也許是他對感情的態度教她心服,連帶的也不希望他的深情換來的只是傷心。「你真的知道他?沒錯!他的額間有一顆如血滴般鮮紅的珠砂痣。」白定樵忍不住張大了眼睛,心中為這多年的追尋即將有了答案而興奮不已。

  「他是我同胞哥哥,他叫年雪松。」寒竹點點頭說。

  白定樵震驚不已,「你說的就是那個「歲寒飄冷覆如膏」的年雪松?」

  這天下有四大公子各據一方,人稱風、雪、雷、火,他們的聲名連黃毛小娃都能朗朗上口的唱著——

  日暮卷雲主翩起,歲寒飄冷覆如膏;

  平地一聲降甘霖,祝融半句威九霄。

  這四個句子貼切的將風馭飛、年雪松、雷翔宇和火凜天這四個名字都扣了上去,是以少有人沒聽過他們的名號。

  他怎麼也沒有想過,他多年追尋的竟是頗有聲名的人,早知是他:那他也不用天涯浪蕩了這麼多年。

  「沒錯,他現在在火雲堡作客。」

  「火雲堡?」白定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會……

  這命運竟是這般愛開人玩笑。

  寒竹以為白定樵是為了雪松的身分而皺眉。「我本是不想告訴你,但這不可能停止你的追尋,不是嗎?你的情放得太深了。」她搖搖頭。

  「或許吧!」他嘴裡是這樣說,可真正的答案所有的人都明白。

  這世間竟有如此深情之人!他的愛已超越了世俗所能理解的,可是,這樣的愛卻註定是孤獨的。

  寒竹歎了一口氣,「我真的有些羡慕雪松,有一個人這樣的愛著他。」白定樵一看寒竹的表情,知道她現下心裡想的定是雷翔宇,她也忍不住輕歎,「這月老真是愛作怪,我倆還差一點訂親呢!如果我先遇到的、愛的是你,或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了吧!」

  「姻緣是天定的,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不是嗎?」寒竹伸手輕拍了他一下算是安慰,對這註定走上坎坷情路的男人,這大概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把你的手放開!」一聲大喝把寒竹和白定樵兩人都嚇了一跳。

  白定樵一看來人是雷翔宇,而他那抑不住的怒容在在顯示他一定是誤解了,白定樵連忙說:「雷兄,你誤會了。」

  「我知道是她來貼上你的,你什麼也沒有做。」雷翔宇不分青紅皂白的道。

  「貼?」寒竹倏地倒抽了一口氣。

  「你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他身上了;沒想到你外表雖冷,可骨子裡和一般的女人也沒啥兩樣。」他也知道自己這話有欠公允,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一想到她會主動和人示好,而那個人卻不是他!他的心中就止不住的一陣翻滾,酸酸澀澀的,就像是千萬隻螻蟻鑽進了他的胸膛。

  該死!她甚至從不曾這般對過他。

  不管寒竹再怎麼能自製,但這次雷翔宇實在說得太過分了,他公然把他的「紅粉知己」帶回家,她什麼話都還沒有說,他竟然惡人先告狀,反污蔑起她的人格來了。

  她轉身欲走,不想再搭理他,可她這舉動又惹惱了盛怒中的雷翔宇。

  只見他一把拉住她。「怎麼?被說中了心事就心虛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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