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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當然!」雷翔宇再一次重申。只是不知道他想說服的人究竟是柳綿綿還是他自己?

  「那我能到雷霆山莊住個幾天嗎?你前陣子才答應過我的,可是因為你的喜事就暫擱了下來,反正你不愛她,那我就算去住個幾天也是無妨的,不是嗎?」柳綿綿大著膽子說。

  「這……」

  雷翔宇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倒不是煩心柳綿綿的身分住進山莊有何不妥,只是讓她住進了山莊,對寒竹似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她現在還是他的娘子……

  「你還說你不愛她,為了她,你以前說的話都可以不算數了。」柳綿綿下了一步險棋,不過,她下對了。

  只見雷翔宇的臉色一陣青白,「你別胡說。我沒有愛上她!反正是我答應過你的,你若真想到山莊住上幾天,我便命人把留香別苑整理出來讓你住便是了。」他像是想證明寒竹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力而草草答應。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都不知道從你上次答應了之後,人家就好想到雷霆山莊去看看。」柳綿綿大喜的抱著雷翔宇撒嬌的說。

  如果她能住進雷霆山莊,近水樓臺,她倒要看看最後是誰擄獲雷翔宇的人。

  天際此刻又飄起漫漫的大雪,層層的覆上大地,也漫上了寒竹冰冷的心頭。

  她輕輕的搓揉著冰冷的雙手,感覺寒意從指尖刺進她的血中,再順著血液緩緩的襲上了她的心頭。

  寒意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若不去在意,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忘了它的存在,可只要一記起,卻讓人覺得連五臟六肺都疼了起來。

  就像是對他的感覺,不明白時,對於他的一言一行,她彷若未聞;可一旦明白了,這心就莫名的疼痛了起來。

  只為了他的不在意嗎?

  聽說他竟然把蘇州的花魁給帶進了山莊。為了這件事,雷夫人還氣得住到了風揚山莊,原本雷夫人還打算帶她一塊去,只是被她婉拒了。說真的,她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若在以前,她定是一笑置之,原本她嫁與他就是為了讓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可為何現在一聽人提起這事兒,她竟有著滿心的苦澀?

  「少夫人,天氣又冷了,這是春花熬的參茶,可以袪袪寒的。」

  春花端著一壺參茶由外面走了進來,那壺茶還不停冒著白煙,一看也知道是剛沏好的,由此可見春花的用心。

  「一起坐下來喝一杯吧!」寒竹示意春花坐下的說。

  「不行的,這是給少夫人喝的,春花不能踰矩。」春花連忙搖搖頭。她是沒讀過幾本書,但主僕之間的規矩她可也明白。

  「坐下來吧!就當是我命令你喝的,別跟我辯了。」寒竹臉上仍是一臉清冷。

  「少夫人,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春花突然說。

  「好人?」寒竹挑起一邊的眉頭。

  春花以為寒竹不相信,連忙點點頭,「是啊!少夫人一定是看我的手又冷又凍,才要我一起喝茶。春花知道少夫人只是不喜歡講,可心下卻比任何人都要好。」

  「是嗎?」寒竹皺起了眉頭,說真的,她不習慣有人說她好心。

  「當然是真的,只是少夫人總不愛說話,大家都以為少夫人對人冷淡,可是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如果少夫人對人真的冷淡的話,小祥和小瑞兒也不會這麼喜歡少夫人了。」春花一臉的篤定。

  任何一個人只要看了和小瑞兒、還有小祥一起玩的少夫人,就會知道,其實少夫人並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淡,她只是不擅表現自己的情緒而已。

  「我沒你說得這麼好。」寒竹輕輕搖了搖頭。

  被春花這麼一說,她倒有些赧然,她不過是小小的示好,卻讓春花把她說成像是什麼天大的老好人似的。「不?少夫人本就是好人,只是不太愛表現自己罷了,也就是這樣,才輪得到那姓柳的女人跑到山莊來撒野。」春花忿忿的說。

  一想到少爺竟然公然的把那種女人帶到山莊來住,她心中就有氣。要認真比較起來,少夫人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頤指氣使的女人?偏偏少爺就吃她那一套,竟然還讓她以貴賓的身分住進山莊。

  要不是她得留下來照顧少夫人,只怕也跟著夫人去風揚山莊住,省得留在這兒看那個女人趾高氣昂的臉色。

  她真的不知道少爺在想什麼?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少夫人不僅美若天仙,又知書達禮,還會做生意,繡工更是一流。除了冷淡、不愛說話外,她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點缺點。像少夫人這樣好的人,少爺上哪兒找?

  能娶到少夫人是少爺上輩子燒了好香,他若再不好好珍借,可就是個大笨蛋了。

  只是夫人是少爺的娘,能這樣念念少爺。可她是做下人的,除了替少夫人抱不平外,什麼也不能做。想起來,就令人氣憤。

  「是嗎?」寒竹不自覺的輕聲自語。

  「絕對是的!少爺是個聰明人,他只是被女人寵慣了,只要少夫人能多接近少爺,少爺一定會明白誰才是他想要的。」春花有十成十的把握。

  除非少爺的頭殼給他壞去,不然他怎麼可能放棄像少夫人這麼好的人?

  第八章

  「你來了。」

  寒竹倚著盼翠園中流香亭的石欄杆,頭也不回的對著腳步似是有些遲疑的白定樵說。

  白定樵微微征愣了一會兒。才又舉腳步走向寒竹,「你似乎一點兒也不訝異?你早就明白我會來找你?」他的口氣有些不自在,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你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尤其在你追尋了這麼多年後,你更不可能在此刻放手,不是嗎?」寒竹淡淡的解釋。

  她一向習於冷眼旁觀,這也造就了她看人的功力,只消被她看過幾眼就能輕易的看出一個人的本質。

  所以,她肯定白定樵定會再來找她,而且不會太久。

  果不其然,才過了一夜,他已忍不住,這會兒又來到盼翠園來找她。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找你?」白定樵微微一笑。

  這些話有一半是考考她,但更大的部分是他不想承認他的心焦,儘管他是如此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或許。」寒竹輕輕的聳肩,似是考驗他的耐性般,不承認也不否認。

  「告訴我答案。」白定樵再也按捺不住他的心焦,顧不得禮教的一把抓住寒竹的手腕,讓她轉身面對他。

  他一雙眼睛急切的搜索著她的眸子,似乎這樣就能在她的身上找出他一心想要的答案。

  「放手!」寒竹輕叱。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能震醒白定樵的理智,讓他抱歉的垂下了眼瞼,緩緩的放開了對她的桎梧。

  「抱歉,我失態了。」他低聲說。

  「要知道答案,除非你先告訴我,如果你殷切找尋的人兒不是個女人時,你到底會怎麼做?」寒竹不疾不徐的抬眼看向他。

  她伸手輕撥了一下欄杆上厚厚的積雪,霎時白皓皓的雪紛紛跌落,在地上堆棧成一個小雪堆。她知道此刻要比耐性,她略勝他一籌。白定樵微皺起了眉頭,「我想這不關你的事吧!」

  他實在不想去思考這種可能性,而且就算他真的想過,他也沒興趣把自己的內心活生生的剝開給人看。

  「無妨,就當我們交易拉倒。」寒竹一臉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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