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芹 > 喜歡就吻我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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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那間?」為敏一愣,葉耘居然替她挑了一間離枕山居最遠的房間!他忘了以前她睡前總要先找他說說話才能入睡嗎?或者如今這是樓下那位楊小姐的特權了? 為敏一個箭步趕上葉耘,攔截下他手中的行囊,皮笑肉不笑地對葉耘一揚嘴角道:「我自己來。這算什麼?發配邊疆?」 他真夠可惡的了,虧她還想跟他握手言和,盡釋前嫌,他居然有了女朋友,就把她給遠遠的支開。 大步跨進房,「砰!」地一聲,她用腳狠命一踹,把來不及反應的葉耘給關在門外。 為敏整個人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著天花板,久久動也不動,仿佛入眠了一般。 當真百無聊賴。 當真萬般不是。 套一句她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真是一肚子餿水!」 是的。她現在的感覺就是一肚子餿水,又臭又酸。打從她一到繁葉山莊,沒有一件事是對勁的。奶奶和為禹的調侃,葉耘的陰陽怪氣,還有那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楊恬如,都莫名其妙的很。 為敏用力地踢著床板,弄得整張床搖搖晃晃。 「什麼玩意嘛,兩年沒回來就變得面目全非。她鼓著腮,氣嘟嘟地咕噥著,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諸多不滿。她想像中的假期,想像中的繁葉山莊不是這副德行的嘛。 「哎——」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窩在繁葉山莊最偏僻的角落裡,被「發配邊疆」的心情,大概只有自己一個人獨自品嘗了。一想到這裡,她又不自覺的憶起晚餐時候的情景。以往,大夥圍在一起吃飯的歡樂笑聲,總是讓她食欲特別好,可是今天吃飯時,她卻食不知味,坐立難安。是爺爺去拜訪朋友沒有回來的關係嗎?還是為禹老拿張常忻來調侃她的關係?或者,是葉耘和楊恬如和諧融洽的氣氛和默契,讓她由衷的感到不適? 為禹那可惡又戲謔的微笑,不受控制再度湧現她的腦海…… 「『龍配龍,鳳配鳳』,這個張先生,嘿…嘿……」為禹仿佛存心逗她似的,乾笑兩聲,顯得萬分邪惡。 「怎樣!張常忻就算再不長進,到底也還是我爸的『得意』門生。」為敏氣衝衝的頂了一句,她是直腸子,從小就禁不起堂兄弟們的撩撥,偏偏這激得她呱呱叫的把戲兒,又是為禹的拿手玩意。 「那可難說呦。」為禹見她咬牙切齒的表情,笑意更濃了。「所謂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也許小叔一時看走眼也說不定!」 「你……你……見你的大頭鬼啦!」為敏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好啦,好啦,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一樣愛拌嘴,也不怕客人看可好笑!」奶奶適時的遏止了兩人孩子氣的爭執。一面又說:「好好好!那個定選的得意門生呀,就算再差能差到哪兒呢?他一定有他的優點才會變成『得意』門生嘛!」奶奶頓了頓,笑眯眯地望著葉耘和楊恬如,說:「我們的葉耘和恬如一定也是他們老師的『得意』門生呢!」 為敏噤口不語。 我們的葉耘和恬如?著句話令她心裡陡然冒出一股酸意,她悶悶地扒一口反。偏偏為禹還說沒完沒了:「真是搞不懂你,說是避難,卻又這麼替對方說話,該不會『欲擒故縱』吧?」 「啊!討厭!」葉為敏大叫了一聲,把游遊走的思,拉回斯時斯地。 她瞪大了眼睛,和她相對的,是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那幹我什麼事了?葉耘有個漂亮溫柔的女朋友也是應該的。」葉為敏自言自語的,語氣中的細微酸味,幾乎連她自己也察覺不出。 大夥雖然相處融洽,長大了總是有各自的空間,各自的生活,也會去尋覓各自的伴侶,她是,葉耘也是。 靜默的空間中,連她自己的鼻息也分外清晰,晚風掀動樹葉的娑娑聲響,一遍一遍地撥撩著她的耳際,清晰而寧靜的冥夜,令人幾乎忘了早上還在那個沉悶鬱熱的臺北市裡。為敏翻了個身,將自己整張臉都撲進柔軟的枕頭中,漿得硬挺的床單和曬得鬆軟的枕頭,隱隱散發出一股屬於陽光的乾燥和芳香,這被單早晨是晾曬過的吧?她眷戀的埋頭於被褥之間,和大自然的氣息做親密的接觸,總是令人迷醉的。當她還沉戀其中時,一陣輕細的扣門聲,碾進她耳裡,反射性動作般,她彈起身子坐在床沿。 是誰?葉耘嗎? 細碎的敲門聲,繼續在靜謐的房間中,碎碎的傳開,她翻身沖向門邊,旋開門,正站在門邊的卻是為禹,為敏一愣。 「為禹?」他來幹嗎?晚餐時的挑釁還不夠? 「我就知道你沒睡。」為禹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齒,在黑暗中格外觸目。 「被你吵醒的。」為敏鬆開門柄,回頭大剌剌的坐在床上,不知怎的,竟有幾許失望。 她在期待誰嗎?葉耘嗎? 「喂!別遷怒,我可是好心來慰問你。」為禹闔上門扉,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擾人清眠。」啪地一聲,她仰後一躺,眼光遊移在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上,「什麼事?」 「慰問你的心病。」為禹直盯盯地瞧著她。 「你在說什麼呀?」為敏皺了皺眉,為禹這傢伙是來猜啞謎的嗎? 「心病不從草藥醫。」 今晚用餐時的怏怏不快,全都看在他的眼裡了,他雖然是朗朗男子,卻是一點不含糊:為敏對葉耘的新女友楊恬如顯然十分「感冒「,雖然並沒有不善的舉動,但是那份流動於桌面下的不悅與躁動,卻沒有逃過他的細膩觀察。 「你平時沒有這麼容易就中我的計的。」為禹似笑非笑的。 葉為敏一凜。 「再好的朋友,也終究有各自的方向與境遇,何況我們是兄弟姐妹,誰也不能綁住誰的。」一片靜默裡,為禹的聲音,分外令人心驚,沉穩的嗓音,有著十分的誠摯。 為敏面無表情的臉,好半天才逼出一抹像樣淺笑,「你發什麼神經?」她想以不在乎的神色,混塞過這份連她自己都不免心虛的情緒。 「總得慢慢適應這樣的轉變。」為禹說的含蓄。 就算只是一份很親愛的手足之情,對於彼此各有所屬的情形,也總有一些不舍和吃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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