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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淩端說,男人都好面子,許文遠在她面前總覺得低她一等,他自尊受不了,因此對她若即若離。

  他要她偶爾給許文遠打打氣,不是一般的誇獎,而是要她示弱,以便許文遠展現他的男子氣概。

  她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也不懂男人的心是否真的如此脆弱?

  可她真不喜歡他只是偷看自己,卻不再接近她,滿口花花地耍無賴。

  她喜歡他厚著臉皮跟她嘻笑玩鬧。

  因此,越秋雨想改變目前的窘境。既然自己無計可施,那麼聽聽別人的建議,未嘗不是件好事。

  她要示弱,不能太強,否則又要傷他自尊了。

  可怎麼示弱?她一輩子爭強好勝,就是沒扮過弱者。

  這真的很傷腦筋啊……她想了下,決定不在許文遠面前殺人。

  但若讓徐幸逃走,對許府是後患無窮,因此她頂著桃花煙上前半步,彈出一指,震裂徐幸心脈,只要他稍一運功,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她看著徐幸逃出許府,那廝以為自己沒事了,等他反應過來……哼,這也算是他作惡多端的下場。

  倒是她,一輩子沒示過弱,到底該怎麼做才算弱?才能激起許文遠的自信,重新擁有面對她的勇氣?

  她愣愣地站在桃花煙中,絞盡腦汁想著「示弱」的方法,卻不知徐幸才出許府,便被趕來的淩端和莊敬攔住,雙方一動手,徐幸立刻口吐鮮血,不消片刻便倒地身亡了。

  淩端和莊敬有些訝異,他們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隨便揮兩拳,便將成名多年的徐幸斃於掌下。

  二人檢查了徐幸的屍體,發現他早已被人震裂心脈,因此雙方一動手,他心脈立斷,魂歸地府。

  「能有這功力震裂一個人的心脈,卻不使其當場身亡的,應該只有越姑娘。只是……她為何不直接殺了徐幸,要用這麼複雜的方法對付他?」

  淩端一聳肩。「我只能肯定以師父的個性,絕對不會用這種方法折磨一個人,也許……」他想到徐幸的匪號「採花蜂」,心下一緊。「難道師父著了這廝的道,中了他的桃花煙,所以才沒能殺死他,讓他逃出了許府?」

  一念至此,他心急如焚,便要衝進徐府。

  莊敬一把拉住他。「越姑娘就算吸了桃花煙,也不會中毒的。你忘了,她已臻先天至境,憑著深厚的內力,早就百毒不侵了。」

  淩端恍然回過神。「對啊!差點忘了,那……你說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問題是我剛才問你的。」

  「我——」他剛想說自己又不是越秋雨肚裡的蛔蟲,怎知她在想什麼?可突然,一個有些荒唐的念頭閃過腦海。「也許師父……想通了,準備釣某人上鉤了。」

  「什麼?」莊敬聽得迷糊。

  「沒什麼,我隨口胡說而已,你也別較真,聽聽就忘吧!」

  淩端可不敢告訴別人,他教越秋雨的「英雄救美」,以恢復許文遠的自信。

  這事若成,何愁越秋雨和許文遠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事情若傳出一點風聲,他敢拿腦袋打賭,許文遠會在面子掃地的情況下忿然離開……也許他不會因此便疏遠越秋雨,但他們之間的情路波折重重卻是肯定的。

  他們不順,越秋雨心煩,就可能遷怒,而最後倒黴的就是他淩端了。

  因此淩端打死不敢洩漏半點口風,同時拉著莊敬離開是非之地。

  「我們不進去看看越姑娘和許文遠是否平安嗎?」莊敬邊走邊回頭道。

  「不必了,有我師父在,天塌不下來的。」

  「可是——」

  「沒有可是。」淩端扳過他的身子,一本正經地道:「師父做事向來謀定而後動,絕不會出岔子的,你要對她有信心。」他甚至想,越秋雨是不是已經釣到許文遠,兩人正恩愛甜蜜呢!他們此時出現,豈不是攪局嗎?

  「也是……那……我們走吧!」橫豎人家做徒弟的這麼有把握了,他還有什麼好不安的?便跟著淩端又重回到徐青家。

  他兩人都不知,這時的越秋雨一個頭兩個大。

  示弱、英雄救美、男人的自尊……老天,這問題怎如此複雜?

  她後悔了,不想再玩,行不行啊?

  至於許文遠,了不起蠻力拐他回黑幫做壓寨夫君嘛,誰耐煩搞這些有的沒有的?

  嗯,以她的個性,還是直來直往最適合,至於演戲……算了,留給聰明人做吧!

  她正準備走出煙霧中,捉了許文遠走人。

  此時,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

  許文遠一見越秋雨被桃花煙罩個正著,整個人幾乎要瘋狂了。

  他雖不是江湖人,卻因為愛上越秋雨,乾脆為她學各種江湖事,自然知道今天來襲的人是誰、徐幸的桃花煙有多下流與無恥。

  他是男子,不懼桃花煙的威脅,因此敢與其糾纏,只打算和他周旋到家裡哪個武師解決了府裡的麻煩,再來幫他,屆時,何愁不能拿下這廝?

  誰知他等了半天,累到上氣不接下氣了,也沒等到家裡的武師,卻是候來了越秋雨。

  她一出現,他大驚失色,趕忙上前,企圖阻止徐幸繼續為惡。

  誰知她身手這麼快,明明剛看見時,人選在他身後,眨個眼,她已擋在他身前,生生受了那道桃花煙。

  他又氣又恨,直惱自己本事太差,否則怎會陷她於險地?

  桃花煙裡霧塵彌漫,他根本看不清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但光憑他聽說桃花煙的威力及徐幸的惡行,已夠讓他心驚膽顫。

  「秋雨……」危急時刻,哪裡還記得她是那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仙子?他只知她是他今生認定的妻、他最心愛的女人。

  聽說桃花煙只對女人起作用,卻也不知真假。

  可即便桃花煙也會危害男人,他寧可與她死在一起,也不願被拋下來,一個人孤零零的……那獨活的寂寞簡直比死還可怕。

  他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埋首沖進煙霧中,一見越秋雨,再顧不得什麼自尊、面子,只知自己不能失去她。

  他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秋雨,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越秋雨讓他一抱,身子都軟了,無力地依著他,感受到他熾熱的體溫,自己的身子好像也要燒起來一般。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許文遠急壞了。

  她軟軟地呻吟一聲,依然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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