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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莊敬、淩端和徐青都不太看得上許文遠,覺得他除了出身傲人之外,本人真沒什麼大本事。

  越秋雨千挑萬選卻選了這麼個貨色,只能說她全身上下什麼都好,唯獨眼力不太行。

  不過許文遠發現自家武師中竟摻了劉千山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時,他的反應……確實教人驚訝。

  「原來鼎鼎有名的千面人屠長這樣子啊!」許文遠對著劉千山的屍體看了良久,搖頭。「不像,這也太斯文了吧?」

  「要不你以為千面人屠應該長什麼樣子?」越秋雨翻了個白眼。這傢伙真是個不怕死的二愣子。

  「起碼要高一點……九尺吧,再胖一些,滿臉橫肉、眼若銅鈴、聲如破鑼、耳朵……」

  「你確定你說的是人,不是妖怪?」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他時,越秋雨總惦著,一見到他,她又忍不住翻白眼,拳頭直發癢。

  「一個人能幹下如此多惡事,豈非比妖怪更厲害?」

  「你真是完全不知道害怕,你曉不曉得你差點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這不是沒殺成嗎?」未成事實的事,不值得擔憂。

  越秋雨深吸口氣。要不是周遭人太多,她還要顧點形象,不然拳頭肯定扁下去了,目標當然是許文遠。

  越秋雨拚命忍氣,淩端卻拿著扇子,死命地煽風點火。

  「師父,別忍了,我支持你,揍下去吧!」要說誰對越秋雨和許文遠配成雙最不滿,非淩端莫屬。

  越秋雨的本事,淩端是佩服的,因此這聲「師父」叫得是發自內心,誠摯無比。

  但許文遠,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迷惑了越秋雨,便要成為他的師公……老天爺,降道雷來劈死他吧!

  橫豎他是不承認這個「師公」的。

  越秋雨瞪他一眼,再轉向許文遠,沒好氣地道:「你還要對著這具屍體多久?還不叫人報官去?」

  許文遠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我說,神仙姊姊……呃,不是……那個……越姑娘,你確定這人真是千面人屠劉千山,你沒殺錯人?」

  「我可能殺錯人嗎?」

  「可千面人屠能逍遙法外多年,就因為他擅長易容,一天到晚變化容貌,弄得大家都不曉得他的真面目為何,因此始終捉不到他。那……既然沒人知道他真正的長相,你如何確定這具屍體就是劉千山?」

  「他易容行兇,是在龍威武館滅門一案後。在此之前,他都是以真面目示人,我黑幫既然有意剷除此獠,自當蒐集他的出身來歷,其中便包括了他年輕時的相貌圖像、習慣用的兵器、擅長的武功,以及他一些習慣、愛好,以利幫眾外出時,遇見他可以即時替天行道。我這樣說,你懂了嗎?」他再不懂,她就拳頭伺候了。

  「一個人的臉過了十幾年不會改變嗎?為何你一眼就能認出他來?」雖然越秋雨的臉色很難看,讓他有些害怕,但許文遠還是執著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因為我也懂易容,一個人不管他變胖、變瘦,甚至毀了容,只要骨架不變,我都能瞧出他原本的樣子。」

  「可是……」

  「沒有可是!」她的耐性終於用盡。「我命令你,立刻通報官府去。」

  「那個……」

  「還不去?」

  「是!」總算,許文遠還有一點點趨吉避凶的本能,知道越秋雨真的火了,急忙去叫管家報官。

  越秋雨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長歎口氣。要把這傢伙調教成材……她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是多麼辛苦與艱難了。

  淩端乘機再進讒言。「師父,既然這塊木頭不好雕,換塊木頭嘛!」他還寧可是莊敬或徐青做師公,就是不要許文遠。

  「順便把我的開山大弟子也換掉,你覺得如何?」越秋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是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許文遠調教成材。

  §第7章

  自從許府出了劉千山這件事後,越秋雨便三不五時上門「教」許文遠武功。

  許文遠承認,她的身手確實高明,尤其是如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輕功,翻飛如蛟龍出水的劍法,可開山裂碑的掌法,以及總是揍得他像顆豬頭的拳頭,強到哪怕將全侯府所有武師集合起來也打不過她一人。

  能夠得她指點武藝,他應該慶倖自己前輩子燒了高香才是。

  但是——

  哪個男人能忍受天天被自己喜愛的女人揍得鼻青臉腫?自尊都沒了。

  許文遠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但他受不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丟臉。這讓他真想死。

  「我說神仙姊姊……呃,越姑娘,你說……你堂堂黑幫少主,這麼了不起的一個高手,卻來教我一個連『武』字都寫不好的人,是不是太委屈了?」

  「那你想怎麼樣呢?」面對許文遠的不合作,越秋雨心裡真是百味雜陳。

  她是真心想培育他成才,卻不知為什麼,他似乎有意與她作對,只要是她教的東西,他是看過一次就會,讓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聰明,可他學會之後又不練習,渾然沒有那日練習紮馬步的毅力與衝勁。

  越秋雨替自己很不平,劉千山那個三腳貓教的爛東西,他就當寶似地拚命學,她真心教導他真正高明的武術,他卻得過且過。

  她千般辛苦,究竟所為何來?

  「換個人教,你覺得怎麼樣?」許文遠小聲地跟她打商量,一來怕她發火,又揍得他一身傷;二來……算他犯賤,明明挨揍的是自己,他卻心疼她的怒氣。

  他喜歡看她笑,那種溫潤如春雨一般,不沾煙塵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珍貴的寶貝。

  可自從她開始教他練武后,她就不笑了,總是繃著臉,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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