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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沒錯,就是「箭」。但是人怎麼可能像箭一樣地飛呢?又不是在拍武俠劇。

  他很快就看清了那個女人不是自願在飛,她是被一台摩托車拖行著在地上半滾半跌地「飛」。

  然後,又有三輛警車追在摩托車和女人後頭開過去。

  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對面一直掃到聞德仁面前,再拖曳著朝遠處掠去。

  附近幾個民眾在討論,似乎是超商發生搶案,店員雖緊急報案,警察也趕到了,但搶匪卻押了當時正準備停車進店裡買東西的客人逃跑。 剛才被拖行著的婦人就是那個倒楣的人質。不過有三輛警車在追搶匪,這件劫案應該很快就會落幕。

  他看前方的燈號已經由紅轉綠,正想穿過馬路。

  「那個搶匪好聰明,鑽進巷子裡警察就追不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鑽進聞德仁耳畔。

  「你怎麼誇獎壞蛋?」另一個嬌嗔的聲音說。

  聞德仁的視線再也離不開地上那灘豔紅的血。

  照理說,摩托車的速度是拚不過警車的,但論靈活性,警車絕對大大不如。

  在大馬路上,警車可以很迅速地阻攔摩托車,逮住那名搶匪,但若在小巷中呢?

  他毫不猶疑地調轉腳步,朝著剛才摩托車和警車消逝的方向追去。

  他跑了大概兩分鐘,果然看到了那三輛警車,束手無策的警察正用無線電聯絡附近的同事幫忙。

  有那麼多警察追捕,搶匪應該跑不掉,但人質就不知道了。她顯然已經受了傷,由地上長長的血痕可以判斷。

  天曉得她還可以撐多久?

  聞德仁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附近有一個小公園,穿越公園會是一條攔截的近路。

  他立刻邁開腳步鑽進左邊的巷弄裡,爬過一道小小的階梯,公園在望。

  聞德仁看到兩輛警車在公園對面集結,顯然也有警察知道這條近路,但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開車?車子進不了這些窄巷啊!

  聞德仁翻過矮樹叢,穿越草坪,這在平時是絕對不可以做的事,但現在情況緊急。

  他跑出公園,左右張望一下,果然在右邊巷底聽見一個叫駡聲和著一陣虛弱的女子呻吟。

  毫無疑問,那是搶匪和他的人質。

  聞德仁趕緊撕開一包螺絲釘丟在路上。感謝老天,因為家裡的大門這兩天老發出吱喀怪聲,席惜要他想辦法修理一下,他才上五金行買了包螺絲釘,想不到在這裡派上用場。

  然後,他把自己藏在一棵行道樹後,數著時間,等待搶匪的到來。

  大概一分多鐘後,搶匪拖著他的人質騎車飛駛過撤滿螺絲釘的路面。

  噗噗兩聲,車輪受到嚴重損害,摩托車立刻打滑在路上轉了半圈,直直滑落小公園的樹叢裡。

  聞德仁隨即站起身找到那名人質,抱起她往公園另一頭警察齊聚的地方跑去。

  他沒去管搶匪,反正公園裡一堆樹和草,那傢伙摔不死的,頂多吃些苦頭。

  聞德仁也希望搶匪多吃點苦頭。本來嘛,要捉人質,就要想辦法保護人質,把人質放在地上拖實在太過分了。

  「唔……好疼……」聞德仁跑到一半,那半昏迷的人質痛苦地呻吟起來。

  「沒事了,我立刻送你去醫院喔!」聞德仁邊安撫她邊跑。

  她虛弱地睜開眼,看了聞德仁一眼。「你是警察?」

  「不是。我只是個路人。」他對她溫柔地微笑。

  「嗚,謝謝你。」她抓著他的衣襟痛哭起來。

  「只是舉手之勞,不算什麼。」聞德仁終於跑到警察聚集處,他們正準備荷槍實彈進小巷追捕搶匪。

  很幸運的是,警察們也知道有傷者,所以早早叫了救護車等在一旁。

  聞德仁幫忙將受傷的人質送進救護車裡,並告訴警察他的小把戲,立刻有三名警察跑進公園裡,沒多久就押出一個滿臉擦傷的男人。

  「謝謝你,先生,可以麻煩你跟我們回警局做個筆錄嗎?」一個警察走過來問聞德仁。

  「啊?」聞德仁搖頭。「我還有事呢!」他看著手錶,已經七點半了,席惜一定等得急死了。

  「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的。」警察說。

  「可我跟人有約啊!我已經遲到了。我明天一早去做筆錄可以嗎?」聞德仁懇求著。

  「這個……」警察走回去,似乎跟同伴在商量什麼,半晌,他又走過來。「那好吧!畢竟你是協助破案者,不是罪犯。但可以麻煩你留下完整的身分資料嗎?如果你忘記來做筆錄,我們也好聯絡你。」

  「好。」聞德仁馬上掏出名片和身分證遞了過去。

  警察把他的基本資料抄了一遍,終於放他走了。

  這時已經七點四十分了,聞德仁簡直著急得想去撞牆。

  第九章

  席惜終於被推進京兆四川小館,心裡的警鐘馬上響得幾乎炸破她耳膜。

  大大不妙啊!原以為這是間普通的餐館,但她的腳一踏進去,地上那柔軟厚實的地毯就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吸入似地深陷下去。

  四面牆壁垂掛著暗紅色的絨布,連窗簾都是同一色系,讓整個房間好像沉溺在血池裡似的,唯一的光源是自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燈管,散發著綠瑩瑩的光芒。

  那光芒照射在陳董臉上,一瞬間,席惜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惡靈。

  她忍不住推開陳董,踉蹌前進了幾步。

  小館裡有四張方桌,旁邊都坐滿了人,每張桌子上都擺放了一盞薰香燈,也不知道那精油是什麼地方買的,味道很怪,甜甜膩膩、又帶著些微鹹腥和淡淡的……

  像是食物放久了發出的腐敗氣味。

  席惜只吸了一口就覺得頭昏腦脹。

  這裡一點都不像餐館,反而神似某些神秘宗教的祭壇。

  陳董跟在席惜身後走進來,四周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席惜撫著抽痛的太陽穴。不對勁,這裡的一切都太不對勁了,她不能、也不想留下來,一股求生的直覺催促著她往外跑。

  但陳董擋住了她的路。「席經理,你要去哪裡啊?」

  「讓開!」席惜已經不管他是不是客戶的問題了,再高的業績也比不上人命。「我要回家。」

  「恐怕不行喔!」陳董忽地捉住她的手臂。

  「你幹什麼?」席惜尖叫起來。

  「席經理,你最好聽話,我們可有十幾個人呢!」這一刻,陳董的笑容變得陰森似鬼。

  「你到底想怎麼樣?」席惜眼看著廳裡的人一一站起,堵向大門,她逃跑的機會越來越小。

  「沒什麼,只是想請席經理幫點小忙。你是元月一日淩晨一點出生的吧?」陳董問。

  「是又怎樣?」

  「這是個非常好的時間,太好、太好了。」此刻,陳董看她的眼神就像獵人望著他的獵物。

  席惜毫不懷疑陳董瘋了,她戒慎恐懼地提醒他:「你別忘了,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老公很快就會到,你敢亂來,他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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