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曉園偷歡 >


  「那你還敢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秦冰快一步揪住他的衣領。「你根本是因為好玩才與他們接近。」

  唉呀,被發現了!他捂住嘴,扮足了無辜相。

  「三爺——」她臉整個黑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高舉雙手做投降狀。「我這就去找芙妹,想辦法治好她的眼睛,再送她回天雷幫,這樣可以了吧?」語音才落,他又移動雙腳想溜了。

  「慢著。」她揪住他一小片衣角。「你真有把握配製出醫治印姑娘的解藥?那得花多少時間?萬一不行怎麼辦?」

  「了不起我花一個月時間幫她運功逼毒嘛!總會有辦法的。」又扭又掙扎地,扯破了半片衣角,終於擺脫秦冰;匡雲西跑到西院角落,蹲在牆下喘大氣。「奇怪,我明明記得當年買的是個害羞可愛的小婢女,幾時變得這樣凶巴巴的?比母后管我還多。」

  他碎碎念個不停。「偶爾玩玩有什麼關係?人生不過半百,日日……」咚!一個東西撞上他額頭。

  「媽的,誰打我?」痛斃了。

  「有人在外頭嗎?」隨著一記刺耳的吱嘎推窗聲後,印秋芙清麗的嬌顏出現在窗口。

  「是你。」匡雲西訝道。「原來你睡在這裡。」

  「是雲哥嗎?」由氣味、聲音,印秋芙辨出了來人。

  匡雲西邊揉額頭、邊咕噥地走向她。「你要開窗怎不通知一聲?」撞得他痛死了。

  「什麼?」她沒聽清楚。

  「我是說……」吼到一半,瞧見她沒有焦距的眼神,一股沉重感乍起,壓得他心火全消,只剩憐惜。「沒什麼啦?!只是……你怎知是我?」

  「每個人都有他專屬的氣味。」她纖指指向自己的鼻。「失明後,我其他感覺靈敏了許多,可以憑藉氣味、聲音,觸摸……感覺周圍的變化。」

  他拉起前襟,聞了聞自己的身子。「兩天沒沐浴是有點臭,那如果我去洗個澡,你豈非辨不出我來?」

  「不會,體味是天生的,除非你刻意掩藏,比如搽上味道濃郁的香粉。否則我還是聞得出來。」

  「我又不是娘兒們,搽什麼香粉。」他湊過去拉她的手。

  她嚇一跳,直覺地往後退。

  他卻似沒發現,更進一步拉住她,正大光明的,一點兒也不避嫌。

  「外頭這麼熱鬧,你怎不去玩玩?一個人躲在房裡不悶嗎?」他拍著她的手問。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覺被他握住的手不像是自己的,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

  失明後,很多人搶著扶她、幫助她,那動作小心翼翼的,卻仍免不了驚嚇到她,讓她備感困擾。

  只有他的碰觸既粗魯又直接,直震人心,在她逃避前攫住了她,反而去除了她心裡的憂煩,徒剩些微不自在。

  為什麼會這樣?她忍不住將無焦距的視線投往兩手交握的方向,想厘清此刻的心情與以往究竟有何不同。

  但他卻不給她空想的時間。

  「走啦!我帶你出去玩。」他大掌一伸,抱她出窗戶。

  「啊!」她低呼,下意識以手攬住他的肩。

  下一瞬間,軟玉溫香投進他懷裡。

  他棕色的眼上抬,對上她失焦的眸,愛憐的根苗點點駐紮進心底。

  「一定很難受吧?」放下她,他生著厚繭的指腹輕刷過她泛青的眼窩,引來她一陣瑟縮。

  她身子重重一縮,一股酸溜湧上喉口。打受傷以來,她聽過許多鼓勵、同情,還有安慰的話語,但這卻是第一次有人問她的感受。

  她輕頷首,情不自禁地靠向他胸膛,聽見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正咚咚咚地奏起魅惑的音符,勾引得她神魂顛倒。

  他攬著她,半晌,輕言。「你還好吧?」本意只是關懷,卻打醒了沉睡美夢中的印秋芙。

  她直立起身,退離他一步遠。這也是極限了,因為匡雲西堅持不放開她的手。

  她掙扎,他只當不知,自顧自地說個不停。「明兒一早,我就去找給你治傷的老婆婆,問清楚當時她給你用的藥草是什麼,然後我再研究如何配製解藥。」他牽起她的手,自然得就好象……他們一直就是這樣兩相依偎。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這人到底是斯文,還是無禮?

  她想試試,微用力緊了緊交纏的手指,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沒想到他只是用了比她更強大的力道,握得她的手發麻,但不至於疼,力道用得恰到好處。

  「我想,讓你中毒的藥草既在山上,解藥應該也不會相距太遠。」他續道:「也許過個三、五天,你就可以複元了。」

  她明知自己看不見,但就是禁不住想去看他究竟是以何種表情、姿態在牽她的手。

  所以她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疊上那兩隻交握得密不可分的手,感覺他的力道正透過溫暖的肌膚傳進她體內。

  突然,他一個翻掌,將她兩隻小手一起握入掌中。

  他是霸道的,她想。

  「因為要去山上找解毒藥草,所以我得離開幾天,你在這裡等我,倘若有看到好玩的東西,我會帶一份給你。」他繼續說。

  那力道在她看來也許很重,可對他而言,與螞蟻無異。

  「對了,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一起幫你帶回來。」他又說。

  她緊緊密合的嘴終於開了。「你為什麼捉住我?」

  他愣了下。「你不是在跟我玩?」

  「玩?」

  「對。」他用另一隻手圈過她的肩,將她擁進懷裡。「玩摔角。不過顯然我力氣比你大太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不玩摔角。」她秀巧的黛眉輕輕皺了一下。「而且,我不知道什麼是摔角。」

  「摔角就是兩個人互相拉扯對方的身子,直到將對方摔倒,那個人就贏了。」

  「你想摔我嗎?」

  他搖了半個頭,驀然想起她看不見。「我怎會對姑娘下手?」最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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